随着片尾字幕升起,观众席一片骚动,这是发生在《兔子暴力》放映现场的一幕。有人惊讶于影片突兀的结尾,有人茫然于刚过去的106分钟试图表达些什么,多半观众一边走出影厅一边与同行人分析着片中情节。这份讨论同样延续到了网络,上映当晚,作品登上热搜前列,影迷们各执一词,将评价推向了两极。如此景象恰是《兔子暴力》给人的观感:新鲜,却也模糊地暧昧不清。
当爱滑入失控深渊,亲情不再是护身符
“200万,敢报警就撕票。”电影以一段倒叙开头,三个父母因为两个孩子的绑架案焦头烂额,恍惚间给人以悬疑片的错觉,然而随着汽车后备厢在警察局前打开,紧张的氛围就注定不再是本片的主基调。就像在悬疑漫画第一页圈出凶手那样,案件的始作俑者在开始就已经半露水面。她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这么做?观众带着这些问号看完了全片。
画面中想要大山,想要工业背景,川南小城攀枝花与导演申瑜心中的构想一拍即合,成为《兔子暴力》的故事发生地。在时晴时雨的攀枝花,少女水青(李庚希饰)在重组家庭下长大,在苦苦等待17年后,她终于盼回了亲生母亲曲婷(万茜饰)。曲婷开着黄色小汽车、穿着黄色连衣裙出现在水青就读学校的门口,那时的水青并不知道,温暖的黄色底下竟是暗流涌动的危险境遇。
何为“兔子暴力”?导演给出这样的定义——“因为兔子是一种比较可爱的小动物,会有一个女性的联想,但实际上它是关于一种弱者暴力的概念。”攀枝花当地有一种特色芒果,外皮是绿的,果肉是黄色的,如果说曲婷是明艳的黄色,那么水青的代表色无疑是稚嫩的绿。她会因为不想打扰继母一家团聚一个人去江边打发时间,不想剪短长发在雨中哭着跑出理发店,然而曲婷的出现给水青平稳的生活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或许等待的时间太长,或许是思念被压抑得太深,当情感的开关一经启动,少女对母亲迸发出了狂热且盲目的爱,为帮助母亲还清债务,她不惜铤而走险实施绑架计划,对象还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这份爱如此巨大,大得像怪兽的阴影,甚至让曲婷在其下退行成了少女,一步步跟随女儿的计划走向深渊。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在那条传说中可以实现梦想的隧道前,水青给母亲留下的话成为了最黑暗的预言。
未竟的画面里,有着女性最本能的渴望
从结局前置的设定可以看出,本格推理并不是《兔子暴力》的创作目标,如同申瑜所说——“这是在讲感情的一部电影”,除了主角外,水青的好友金熙和马悦悦两个角色也在片中占据颇多戏份。在100多分钟的片长里,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导演的叙事野心,但就像戛然而止的主线剧情一样,这样的留白同样出现在了支线故事中。观众的讨论余地多了,人物的饱满度却也因此降低。
但不可否认的是, 《兔子暴力》将对女性、尤其是弱势女性的关怀以一种更为大胆的角度展开。水青、金熙、马悦悦,三个处于相同年龄段的女孩因为各自复杂的原生家庭都有着难以向外人言说的伤痛。金熙外表洒脱,别人眼中她是行事大胆不羁的富二代,却不知道她的父母早已欠下巨债,将她一人丢在家中。面对疯狂的讨债人,她选择用肉体上的痛苦替代精神折磨,将滚烫的卷发棒按上自己的手臂。因为父亲外出打工,马悦悦从小被寄养在富裕的干爸干妈家。当马悦悦选择与归来的父亲同住后,却发现他是一个有着极端控制欲的家长,仅仅因为打不通女儿电话就出现砸东西甚至自残行为。
曲婷带着神秘色彩出现在这三个女孩眼前,风情万种;住在地下室的老剧院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样的自由属性让三个女孩看到了一丝逃脱自身困境的缝隙,就像曲婷开车载着三人疾驰的夜晚,水青忍不住向窗外探出头感受清冽的雨。对她来说,这雨是母亲归来的喜悦,于金熙而言,这是对暗恋男生的告白,于马悦悦,则是尝试挣脱父亲的呐喊。
自由、亲情、爱情,这是属于她们本能的渴望。 “人人寻找快乐园,无烦无忧那乐园。莫说现在以后,在梦内等候。遗忘寻找这乐园,迷糊留恋那乐园。没有上下左右,在梦内依旧……”电影主题曲《乐园》唱道。只是因为错误的选择和沉重的执念, “梦想隧道”早已不通往任何地方。(记者 王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