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新华路，一片由实验室、厂房仓库及配套用房等改造而来的建筑上生新所，成为了新晋的网红打卡地。在这片包罗了景观建筑、公共空间和知名地标的特色文化空间，保留了老建筑的历史脉络，也为每栋特色建筑进行了“量身打造”，赋予其新的“生命活力”。

在厦门鼓浪屿，被旅游商业化席卷以后的文化圣地亦在找寻值得铭记的过去。在鼓浪屿当代艺术中心，一群年轻的艺术家正在为此而前行。他们寄望，在这一幢有故事的美术馆中，能够延续鼓浪屿的文化艺术故事，本土语言和国际观点可以继续这里碰撞、交融，再续鼓浪屿的文化传承力。

当大拆大建的城市更新时代落幕，城市更新领域的发展模式彻底被重构，未来提质改造将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如同上生新所、当代艺术中心这般结合文化与艺术，赋予老建筑新活力的微改造工程，是值得观察的样本。

正如原建设部副部长宋春华在2021明日城市论坛所言，城市更新不仅是一个民生工程，更是一个文化工程。他认为，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要开辟出更多的公共空间，发展公共艺术，塑造城市的特色风貌，展示城市文化气质和艺术魅力，才能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的需求。”

城市的更新与焕新，是一个全面、多维的话题。在高速发展的当下，实现人文文化与城市发展的可持续和谐关系，与经济发展同样重要。如何让建筑优雅地老去，如何保留城市的历史与文化，是所有城市建筑者的共同使命。

文化凝聚力

沥青路、梧桐树和老茶铺，是90后成都土著小凡对宽窄巷子的记忆。“小时候去，大家都在树荫下喝着盖碗茶聊天遛鸟，那就是我眼中成都的城市态度，是一种悠闲安逸的生活。”小凡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现在的宽窄巷子仍然热闹非凡，但它不再仅是老成都人的宽窄巷子。小凡说，宽窄巷子改造成商业街后，就像一个纯粹、同质化的新景点。卖手工艺品、地方小吃，虽有意思，但作为游客或许感受不到成都当地的生活文化方式。

小书也是一名老成都人，她对城市更新内涵的理解，也有与之类似的表达。“成都是很传统的文化城市，史有诗城、棋城的美誉。如果文化没有延续下去，其实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保护好一个城市的文脉，这个城市才更有发现的价值。城市是需要更新和发展，但是不能失去根基。”

在城市更新新老碰撞的过程中，这样的例子屡有发生。但城市作为文化的空间载体，在公共艺术的表达中，应该有更恰当的表达方式。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明日城市论坛总顾问范迪安的观点，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城市是文化和情感记忆的载体。加强历史文化保护，注重文明传承，文化延续，留住城市的传统营造的机理和文化的风貌特色。这份乡愁是城市更新首先要秉持的理念。”

景鉴智库创始人周鸣岐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分享了一个例子，上海徐汇区的西岸项目，它先是植入了艺术的基因，通过艺术和景观的相得益彰提升项目的格调，成为了一个能够吸引人流量的项目。

“西岸其实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它一边是沿江，从景观上来说它可能是一个优点，但是在商业上其实不见得。因为沿江是辐射不到江对岸的，所以这是个缺陷。如果它一开始也搞很多同质化的文创商业，这个项目肯定会死掉，因为上海根本不缺这种商业。”周鸣岐指出。

商业狂想曲

城市更新的提质改造未来将出现在更多的城市，这是潮流所趋。即便在以城市更新为主要住宅用地供应来源的深圳，未来也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出现。

第一太平戴维斯深圳公司董事总经理吴睿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在深圳的城市更新领域，所谓微改造属于综合整治与升级改造范畴，之前深圳城市更新主要参与者是开发商，他们更关注拆除重建领域。随着未来房地产行业调整和政府的政策引导，微改造也会是深圳城市更新的一个重要方向。”

但是，正如文化艺术的表达在城市更新的模式中不可或缺，假若不能建构起相应的商业模式支撑起项目运转，也难以实现良性循环。

周鸣岐指出，不管是大规模的城市更新，还是小体量的微改造，都应该因地制宜地去把握好它的定位，尤其是整体的商业定位、业态布局的东西，这是城市更新商业逻辑的根本。

如果只是同质化的复制，未有精雕细琢，这样的城市更新项目能够产生的经济效益或许是有限的。

一位深耕城市更新领域的规划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它观察的项目中，很多项目没有根据自己的特点来进行规划，“什么网红做什么。比如很多老厂房改成办公楼，做了各种人有我也有的商业，那你怎么给人一个去的理由呢？其实现在很多城市，商业都不缺的，但你必须要有记忆点。”

小凡也分享了他自己的观察。他以成都一个城市更新项目为例指出，许多年前，那个项目有许多有意思的商业，那时候不仅热闹，也吸引了很多人去。但是后来运营思路变了，全改成了网红店，和任何一个文创基地都没有区别，但从呈现的结果看，空置率反而变高了。

由此可见，文化、艺术乃至商业模式，本质上是相辅相成的。通过文化记忆的留存，带动商业模式的演进，城市更新就在这种迭代中翻滚向前，赋予城市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