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韩迅 上海报道

尽管硅料价格已经下降，但是依旧挡不住硅料企业的扩产步伐。

12月20日晚，大全能源（688303.SH）发布公告称，公司与包头市人民政府签订《包头市人民政府、大全能源战略合作框架协议书》（下称《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约定公司拟投资332.5亿元在包头市投资建设“30万吨/年高纯工业硅项目+20万吨/年有机硅项目+20万吨/年高纯多晶硅项目+2.1万吨/年半导体多晶硅项目”。

目前，大全能源的多晶硅设计产能为7万吨/年，加上IPO募投项目的3.5万吨./年，突然再次增加20万吨/年产能，下游客户订单能否消化呢？光伏行业的周期性拐点，大全能源又能否踩准呢？

300亿投资扩产大跃进

根据大全能源的公告显示，本次投资中仅“一期项目建设10万吨/年高纯多晶硅+1000 吨/年半导体多晶硅”的预计总投资就达到85.5亿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截至2021年9月30日，大全能源的货币资金为42.48亿元，交易性金融资产为26.04亿元，另外还有2.9亿元的短期借款和3.5亿元的应付账款。

由此可见，别说是投资332.5亿元，就是支付一期项目的85.5亿元，大全能源也没有那么多钱。

资料显示，大全能源成立于2011年，是国内最早从事高纯多晶硅研发和制造的企业之一，主要产品为高纯多晶硅。2016年，大全能源在新三板挂牌，两年后，即2018年退市，2021年7月22日在A股重新上市。

大全能源此次登陆A股市场的IPO募资为50亿元，最终募资为66.47亿元，募投项目分别是拟投资4.21亿元的“年产1000吨高纯半导体材料项目”、35.12亿元的“年产3.5万吨多晶硅项目”和10.67亿元补充流动资金。

扣除发行费用之后，大全能源的募资净额约为60.67亿元，超募约10.67亿元。很快，大全能源就宣布将超募资金中的3.2亿元永久补充流动资金。

上市4个多月后，大全能源宣布使用超募资金约5.76亿元将“年产3.5万吨多晶硅项目”的投资总额由35.12亿元增加至40.88亿元。如此算来，大全能源的超募资金剩下的不多了。那么，332.5亿元投资的资金缺口最终需要从哪里筹集呢？

12月18日，包头市领导会见了大全集团总裁徐翔、大全能源副董事长张龙根，大全能源总经理周强民一行。在这次会见中，徐翔表示，“将以最快速度推进在包项目建设，为包头的高质量发展贡献力量。”

12月21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多次致电大全能源证券部，均无人接听。此后，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又给大全能源董秘孙逸铖发去了采访邮件，但是截至发稿时尚没有得到其回复。

某券商电新行业分析师认为，大全能源未来有两种办法来解决资金的问题，“一是借款或发债，会增加财务成本；二是定增，会稀释实控人的股权。”

产品线延伸变数

12月6日，大全能源宣布，“年产3.5万吨多晶硅项目”主体生产设施已具备投产条件，开始投产运行。

资料显示，“年产3.5万吨多晶硅项目”的建设地点为石河子市化工新材料产业园内，建设周期为19个月，预计2022年3月底前达产。达产后，大全能源的多晶硅总产能将达10.5万吨/年。

就在大全能源的IPO募投项目刚刚开始投产运行没几天，12月20日晚，大全能源突然宣布扩产计划，此次不仅是扩产多晶硅项目，而且产品线从多晶硅延伸到工业硅、有机硅、半导体多晶硅。

其公告显示，“20万吨/年高纯多晶硅项目和2.1万吨/年半导体多晶硅项目”在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工业园区投资建设，预计总投资金额为242.5亿元，分两期建成，其中一期项目（一期项目建设10万吨/年高纯多晶硅+1000吨/年半导体多晶硅）预计投资金额约为85.5亿元，预计在2022年一季度开工建设，并于2023年二季度建成投产；二期项目将根据市场需求状况推进。

另外，“30万吨/年高纯工业硅项目+20万吨/年有机硅项目”在包头市固阳县辖区内的“包头金山工业园区”投资建设，项目预计总投资90亿元。

“这个项目还没有签订项目投资协议书。”上述某券商电信行业分析师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按照本次计划，大全能源在2023年二季度之前，只会增加“10万吨/年高纯多晶硅+1000吨/年半导体多晶硅”，“至于二期项目何时会开始，那就要看募资速度以及行业变化情况了。”

资料显示，多晶硅按纯度分类可以分为冶金级多晶硅（即工业硅）、太阳能级多晶硅（即光伏级）和电子级多晶硅（即半导体级）。

大全能源现有业务主要为高纯多晶硅的研发、生产及销售，产品主要应用于光伏行业，而半导体级多晶硅纯度要明显高于该公司目前的产品。另外，大全能源从来没有从事过半导体级多晶硅的生产，因此，大全能源在技术储备、生产经验上能否顺利实施该项目尚是疑问。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到，大全能源IPO募投项目之一的“年产1000吨高纯半导体材料项目”，就是主要生产“半导体级多晶硅”。此次大全能源又在包头市的一期项目中加入了一个“1000吨/年半导体多晶硅”项目，几乎与IPO项目相一致，因此不排除该公司未来会以变更募投地址的形式将IPO募投项目从石河子市“移花接木”到包头市。

硅料、硅片价格均开始下跌

光伏多晶硅价格历史变动趋势显示，2018年以前，多晶硅价格大致经历了暴力拉升-价格坍塌-震荡下跌三个阶段，其中2008-2009是光伏多晶硅供需切换引发价格坍塌的历史拐点。

但是，2020年下半年以来，由于下游需求旺盛，但上游产能不足，且硅料厂新产能建设周期长，导致硅料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因此硅料价格一直处于快速上涨中。

今年11月上旬，多晶硅致密料的均价达到269元/公斤，这一价格是近10年以来的最高价。而在今年1月初，多晶硅致密料的价格是每公斤84元，11个多月的时间就上涨了220.24%。

硅片的价格也一路上涨，PVinfoLink数据显示，2021年1月初，单晶硅片(166mm/175μm)的成交均价为3.22元/片，单晶硅片(182mm/175μm)的成交均价为3.90元/片，单晶硅片(210mm/175μm)的成交均价为5.48元/片。

到了10月13日，单晶硅片(166mm/170μm)的成交均价涨至5.75元/片，涨幅为78.57%；单晶硅片(182mm/170μm)的成交均价涨至6.87元/片，涨幅为76.15%；单晶硅片(210mm/170μm)的成交均价涨至9.10元/片，涨幅为66.06%。

国泰君安证券研究报告指出，2020年下半年至今，两方面因素共同作用致使多晶硅价格快速上扬：“ 一是，光伏终端装机需求逐步恢复； 二是，硅料产能小于单晶硅片产能，下游硅片企业新增单晶产能释放，单晶占比快速提升，高品质多晶硅供应趋紧，行业处于供不应求阶段。”

但是，“树不可能长到天上去”，在今年11月下旬，硅片首先开始下跌。

11月24日，PVInfolink公布的光伏产业价格显示，单晶硅片(182mm/170μm)的每片成交均价跌至6.40元，下跌了0.47元，跌幅达到6.8%，这是今年以来硅片价格一周最大的跌幅。

两周后，即12月8日，硅料价格开始松动，多晶硅致密料的价格由269元/公斤降至258元/公斤，降幅达到4.1%。

“硅片降价之后，大家都在等硅料降，现在很明显，为了刺激下游的需求，上游开始通过降价来消除库存。”某光伏行业上市公司董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整个光伏产业链之前都在博弈硅料下跌，“现在硅料跌了，但并不是供需发生了变化，实际上就是等同于一次‘双12’促销，通过降价刺激吸引下游厂商。”

在目前下游需求低迷、而上游硅料价格依然较高带来成本压力的现状下，今年12月以来国内不少硅片厂商均有不同程度的减产，市场整体产出环比进一步减少，因此上游硅料、硅片开始陆续降价。

12月15日晚，PVInfolink最新一期的价格显示，多晶硅致密料均价为247元/公斤，较此前一周下跌了11元，跌幅为4.3%；多晶硅片均价为1.83元/片，较此前一周下跌了0.12元，跌幅为6.2%；166mm单晶硅片均价为4.90元/片，较此前一周下跌0.1元，跌幅为2%；182mm单晶硅片均价为5.70元/片，较此前一周下跌了0.15元，跌幅为2.6%；210mm单晶硅片均价为8元，较此前一周下跌了0.55元，跌幅为6.4%。

光伏上游产能过剩信号到来？

资料显示，大全能源的主要产品为高纯多晶硅，主要应用于光伏行业，处于光伏产业链的上游环节。

2021年以来，受益于光伏产业硅片下游需求增加，硅料供不应求，大全能源产销两旺。今年前三季度，大全能源累计实现营业收入83.05亿元，同比增长177.16%；归母净利润44.73亿元，同比增长799.73%。分别实现多晶硅产量6.3万吨，销量6.37万吨，

按照计划，到2022年3月底，大全能源的多晶硅产能将达到10.5万吨/年；到2023年二季度，大全能源的多晶硅产能将达到20.5万吨/年。

那么，到时候，整个光伏市场的景气度以及下游客户，能够消化掉大全能源的产能吗？

在采访中，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到，今年2月，大全能源与中环股份签订了三年光伏高纯硅料供应合同；3月，大全能源与上机数控、高景太阳能签订长单。

同时，大全能源与高景太阳能的长单有效期则是从2021年6月至2024年5月；大全能源还手握两份与晶澳科技的供货长单，长单签订于今年5月，有效期为2021年7月至2025年12月，2024年和2025年每年的供货量高达3万吨。此外，大全能源手握的其它长单还来自隆基股份、晶科能源、天合光能等。

据测算，大全能源2021-2023年的长单约为32万吨硅料，已超过其未来三年产能100%（以10.5万吨/年计算）。由此可见，在没有包头项目产能的情况下，大全能源的产能可以被下游客户消化。但是，如果加上包头一期项目的10万吨多晶硅产能，大全能源未来没有大额长期订单是无法消化的。

那么，在目前多晶硅致密料、多晶硅片、单晶硅片全线下跌的背景下，光伏上游产能过剩的信号是否已经来了呢？下游客户还有没有足够的长期订单呢？

更重要的是，大全能源的竞争对手也开始进入产能释放的阶段。通威股份在建的乐山二期和保山一期项目产能预计将于2021年底释放，东方希望预计2021年新增约3万吨产能，保利协鑫产能小幅增加。

在上述某光伏行业上市公司董秘看来，随着通威股份新建产能的释放和持续的扩产、大全能源和亚洲硅业募投项目的逐步投产，整个行业的产能都会得到较大幅度的提升，“现在，新一轮订单和价格的谈判仍然尚未全面开启，买卖双方处于相互观望的微妙市场氛围。”

从二级市场来看，12月21日，大全能源股价为64.91元，相对于8月的96元高价已经跌去了3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