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兰州1月29日消息(见习记者闫琴雯)“每一天,我总是感觉有很多要写的事儿,一声鸟鸣,一场大风、一夜细雨、一个割草的老汉,都感觉有意思啊。”这不是文艺青年的感慨,这段话来自甘肃民勤一位49岁的农村妇女裴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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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爱民其中一个社交平台上有句话:我在乡下,种麦子,等你。这像她的日常,在庄子里劳作的时候,她种麦子,操持家务,她是丈夫老陈的妻子,是村子里寻常的妇女;画画写字时,她是心有诗和远方的自己。
与很多村子里的妇女一样,太阳是他们的时钟,日头出了地平线,妇女们就围着家里几口子人转。喂养些鸡仔羊羔,夏天种庄稼、冬天种大棚,过着遵循着时令的日子。但是,她又有点儿不同,时兴的社交账号她都有,每天都会在不同平台分享着她自己的日子,喜欢写写画画,指尖里倾泻下来的文字和色彩里流淌着这个村庄的一年四季。村里的人,看着老陈家的媳妇到了地里干活,总是一点不专心,爱四处溜达,咔嚓咔嚓地拍那些看过大半辈子的景色。
下雨天,没法儿干农活,裴爱民就趴在炕上写字画画。有人进门喊了半天,她沉醉在里面忘了应声。“家里人倒是不怎么反对画画,画画可以给孩子们画手工报啊,可以给庄子上邻居们画绣花门帘或者鞋垫,感觉还有点用。”裴爱民说。
《田鼠大婶的日记》就这样在她日复一日的精神孤独里呈现出了雏形,书里没有多华丽的词藻,每一个句子都来自裴爱民在这个村子里十几年的生活:落雪的早晨、飞过村庄的野雁、呼啸吹过的裹着沙子的大风、大田里劳作的人、农闲时聚在一起“谝一谝”的邻居家大婶……都是她记录的对象。
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她的第一本书出版了。在书里,她用日记的方式,描写了庄子里的日常生活,搭配着她自己手绘的四十多幅插画。书的封皮像是大地和沙子的灰黄色,右上角一张自拍,是裴爱民的粉色头巾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出书这在庄子里是件大事儿,庄子上的好多人见了她家婆婆都说,“你家那个不啃声的媳妇,没想到还是个关在门背后的秀才!”
“没出书之前,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安分的庄稼人。”裴爱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独特,相反她觉得自己总是爱胡思乱想有点不正常,甚至让她深深自卑。自从出了书,裴爱民的生活逐渐热闹了起来,她通过网络平台,将庄子上的枣子卖了出去。庄子上的村民高兴,裴爱民也高兴。
“我挣了钱,庄子上的好多人才刮目相看,原来不光种庄稼可以有收入,网上卖枣子羊肉也可以挣钱。”通过生活里一系列变化,裴爱民的自信心更足了,“即便我是个农村妇女,我有本领挣钱养家,就能活得更加有尊严。”
“我喜欢我的村庄,这里有我熟悉的人们,有我的庄稼地、我的家,我喜欢生活在乡村里。”尽管在开春种田的时节,沙乡的小村庄老是刮风,风沙迷着眼睛,还整日干出力气的活儿,感觉当农民很辛苦。但是当庄稼出苗,地里一片绒绒的绿色时,裴爱民的幸福又重新升腾起来,“眼里看见了好风景,心里有了新希望,每天走在田野上,快乐得想唱歌。”她真的会唱歌,高兴起来用乡音哼哼着传统的调子,她依旧热爱这片土地,这片给予她灵感的土地。
十年前,农场里来的大学生帮裴爱民开社交账号,问她取个啥名字,她脱口而出“老田鼠”。学生们都笑,这么年轻的大嫂为啥叫“老田鼠”,“我喜欢安徒生童话里的老田鼠,我感觉它就像我们庄子上的农民一样勤劳,我自己也是一只勤扒苦做的田鼠。田鼠不光勤劳,它特别爱惜粮食,我们洒落在地里的麦子、包谷籽儿,它们都会一颗一颗拾回家去,养活它们的孩子。”
学生们听了都笑了,她想了想,又说“老田鼠”不太好听,那就叫“田鼠大婶”吧!
裴爱民朴素清澈的文风,是文学世界里一小角的微澜,也让“田鼠大婶”这个名号小小“火了一把”。只是,每次有人来,闪烁着红灯的大机器一开,她堵在心口的每一个字儿都紧张起来,“我想说的很多,只不过还是写字让我踏实。”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裴爱民在这个沙乡小村庄生活了三十多年,偶尔去城里一趟,回来还是喜欢庄子上的生活,她说:“城里汽车和人太多,我不自在。”
她喜欢夏日长长的午后,午觉睡醒,拿着手机整理早上拍的照片,辣椒生蚜虫了,她和丈夫去打药,下午的田野安静,光线柔和,远处的白杨树上,有斑鸠在长声短声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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