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饼、馕饼、葱花饼、锅盔、火烧、荞麦饼……都是中国人爱吃的饼。
中国人吃饼,最早可以追溯至什么时候?还真答不上来。记得新疆的汉墓曾出土过饼状物,个头不大,花边捏出褶子,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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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过的饼里,最软的当属“歘饼”。“歘”字读“chua”音。幼时记忆中,偶尔突然想吃饼却又时间来不及,奶奶便会动手做歘饼。
歘饼的家常做法,西葫芦擦丝,口味绝佳。好像是但凡做饼就一定离不开鸡蛋?把鸡蛋直接打进面粉,当然要加水,边搅边加,看干面粉搅至糊状即可。
做歘饼的诀窍在于,锅内无须放太多油,但也绝不能是干锅——饼熟了揭不下来。锅先加热,在锅底抹一层油,舀一勺搅好的面糊,只听得耳边“歘——”,极短极响亮的声音。将锅倾斜,缓慢来回转圈,是为使面糊受热均匀。很快就看见贴在锅底的饼开始慢慢变色,只眨眼的工夫,饼已熟。
“歘——”,再来一张。
一张一张又一张。
歘饼极软,吃时抹点面酱,甜咸相宜,再把炒熟的豆芽菜或者土豆丝卷里头,爱吃辛辣就直接卷棵大葱。吃吧!美得很。
记忆中,小时只要一生病,无须多问,也不管我想不想吃,奶奶立刻去做两张鸡蛋歘饼——因为很好消化。
我对家常的葱花烙饼,始终念念不忘。一定得是烫面。烙好的饼往案板上用力那么一摔,层层分明。我奶奶喜欢叫它“千层饼”。
新疆的馕很好吃,算饼吗?吃着比葱花饼稍硬,却又没锅盔跟大炉烧饼耐嚼。太原当地有一种传统美食“空心饼”。面粉用开水泼起,烫面放案板上揉,且揉且搓成长条,再揪成面剂子,按扁后用筷子头挑少许油酥抹在面皮中间,收口包成圆形(注意不能漏气)。擀成大小跟厚度均匀的小圆饼,置于鏊子上烙去。先面后底,待等饼中心慢慢鼓起即得。吃时用手揭开,夹牛肉夹羊肉,刚煮熟的猪头肉剁碎了夹进去,佐以葱丝或萝卜丝,想想就口水嗒嗒滴。
看天吃饭的晋北乡人,偶尔年头不好遭了灾,除了荞麦,补种任何农作物都来不及。荞面除了做擀面、压饸饹,摊歘饼非常好。
将荞麦面粉跟葱花及适量的盐,加水充分搅拌,面糊的稀稠至关重要,面糊太稠不易摊开,太稀则流动太快而不易成型。这就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加水。荞面歘饼薄且软,就几口自家腌的雪里蕻,来碗小米粥,清淡而有味的一餐。
偷得浮生半日闲,约三五好友小聚。常去那家有大炉烧饼的小馆子。无酒不成席,山西老白汾必须得是高度。大铁锅里的猪头肉咕嘟咕嘟,肉香四溢,刚出炉的烧饼随吃随点。猪头肉乱刀切切塞烧饼里,一口饼,一口酒。快哉!
饼里边,最硬的要数山东“杠头火烧”。吃这种饼锻炼咀嚼肌。心急吃几口,已然下巴痉挛,得慢慢咬,慢慢嚼,那硬度让人的心性与耐力均得以提升。
“杠头火烧”硬虽硬,但绝然不是死硬,越嚼越想吃,因而大受欢迎。做杠头需要一次一次将干面粉加进去,加一次,揉一次,再加再揉,揉揉揉。待双手连带着胳膊实在没力气了,改用木棍,继续翻来覆去地压。继续掺干面粉,继续压,直至面团被压得光滑细腻,人也已浑身大汗。这根木棍就叫“杠子”。面压好,上炉烤去,等于硬上加硬。
“杠头火烧”淳朴且抗饿,我偶尔在想,逾山越海长途跋涉之时带着做干粮,足以登高望远矣。(王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