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黄宾虹故居行
新民晚报| 2023-08-28 07:09:32

黄宾虹在潭渡村生活二十多年,在这里留下了重要的生命痕迹。

皖南歙县,我来过多次,却第一次到潭渡村参访黄宾虹故居。

故居建于清代,原宅名为怀德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黄宾虹在家乡的胞侄黄警吾先生,带头呼吁保护黄宾虹故居,为此得到了时为安徽省文艺界领导赖少其的重视,拨款修复,或许因为经费不足,只修了原来怀德堂的一半。现在故居的“大门”开在巷子里,只能算边门。门楣上的匾额“宾虹故居”,由林散之题写。故居“虹庐”匾额由张仃书写。据当地人说,张仃来到黄宾虹故居是一步一拜进来的。在很多画家的心目中,黄宾虹是一代宗师,他们来此都是五体投地,朝圣一般。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前院有假山石,名“石芝”,黄宾虹常在画上题“写于石芝室”或“石芝阁”,即指此处。

潭渡村紧挨着西溪村,年轻时黄宾虹经常到西溪村“韬庐”跟江南大儒汪宗沂学习儒家经典,不过汪宗沂并不是黄宾虹的书画老师。而汪宗沂的孙子汪采白又是黄宾虹的学生。潭渡和西溪衡宇相望,黄汪两家关系交错,相互扶持,传为美谈。

目前黄宾虹故居只占原老宅怀德堂的一半面积,由于资金短缺,当地政府将资源都集中在省城和县城,潭渡村故居被渐渐淡化了。今年二月,我去法国南部蔚蓝海岸旅游,很多小村都在画家故居或工作室的基础上建立美术馆,譬如滨海卡涅(Cagnes-sur-Mer)的雷诺阿美术馆。1907年雷诺阿一家离开巴黎,来到法国南部滨海卡涅,从此他们定居在这里,一直到1919年雷诺阿去世。一个名人美术馆或故居,带动了一个小镇的旅游发展。法国没有把所有的艺术资源集中在大都市,而是分散到小镇乡村,这一点值得我们借鉴。

黄宾虹在潭渡村生活二十多年,在这里留下了重要的生命痕迹。如果把故居扩建成黄宾虹美术馆,意义也就不一样了。令人欣慰的是,在有关人士的呼吁下,故居另一半正在恢复中,计划明年完工。这样,黄宾虹故居的全貌将展现在世人面前。徽州尤其歙县,民间还保存不少黄宾虹及潭渡其他画家的文献资料。潭渡村是“画家的摇篮”,明以后画家层出不穷,但很少有商业炒作,多是作为艺术修养而绘。黄宾虹对族中前辈的绘画成就早有关注和研究,原打算编一部《潭渡画家》加以弘扬,后因种种原因未完成。

前些天在歙县郑村收藏家郑文锋先生处看到几幅黄宾虹佩服的画家黄吕(六凤山人)的作品。又去圣僧庵看了黄柱的壁画。黄吕和黄柱都是潭渡人,是黄宾虹的族中先人。除了黄柱、黄吕,潭渡还出了黄继祖、黄棓、黄照等杰出画家以及徽派朴学的先驱者黄生。黄宾虹不是凭空而出,艺术和学术环境成全了他。研究黄宾虹,不能离开明清潭渡画家群。“潭渡画家群”,值得进一步研究,黄宾虹已经为此打下坚实基础。

黄宾虹也是大收藏家,他收藏不以画家名气大小为取舍,独以作品好坏为标准。黄宾虹最欣赏的五六个画家名单里有恽向、邹之麟。一般而言,这两位在画史上,并不非常重要,但黄对他俩推崇备至,认为“他们的画初看乱七八糟,离一丈远再看什么都出来了,简直像工笔画,愈看东西愈多,村庄、房屋、山林、桥梁、远山、云烟,层出不穷。”黄宾虹这段话用在他自己身上也很恰当。黄宾虹早年有过制墨经历,又开办过造纸厂,他对墨和纸有深入的了解。这些经验有助于他画出那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乱七八糟”的山水。

黄宾虹说:“笔力透入纸背,是用笔之第二妙处,第一妙处,还在于笔到纸上,能押得住纸。画山能重,画水能轻,画人能活,方是押住纸。”有些人笔墨确实是零。黄宾虹走了一圈后也是零,已入化境。什么是化境?就是自由、随心、自然、无碍,零。

黄宾虹曾说过:“采白的画如菠菜煮豆腐,我的画是齑菜烧骨头。他清丽动人,我老辣味重。”采白即汪采白,黄宾虹的学生,比黄宾虹小22岁,是新安画派的殿军,擅长青绿山水,故黄宾虹用“菠菜煮豆腐”喻之。黄宾虹则继承了伟峻沉厚的“北宋风骨”,故自喻画风如“齑菜烧骨头”。徽州人把梅干菜叫作齑菜,这里的骨头就是排骨的意思。黄宾虹的画确实如黑漆漆的梅干菜烧排骨,但味道好极了!黄宾虹曾在他的山水画上题诗,有“秋老苍山俱有骨”之句。

黄宾虹的花卉不仅“文雅”,而且“刚雅”。张宗祥说:“我最爱老友的花卉。”黄的花卉“含刚健于婀娜之中”。

《宾虹画语》中说:“姚惜抱之论诗文,必其人五十年后,方有真评,以一时之恩怨而毁誉随之者,实不足凭。至五十年后,私交泯灭,论古者莫不实事求是,无少回护。惟画亦然。”确实,五十年后,艺术界才能看懂宾虹老人的画。(何 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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