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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是蛮要紧的一桩事。
谈朋友,是要对话的,对着对着,就看对了眼,定了终身。
对话的主体一般是人。那么,对话的双方,若不是活物呢?比如,当《敦煌遇见卢浮宫》。没错,这是本书。书中展开的,是东方与西方的文化对话、文明对话。本周落幕的书展上,这样的“对话”格外吸引人。
但今天,我们不作书评,只是以此为出发点,聊一聊艺术的发生与传播如何在当代有了更多的打开方式。《敦煌遇见卢浮宫》的作者是罗依尔。他曾在法国留学攻读艺术,他也曾在敦煌守望研习。罗依尔将敦煌莫高窟艺术与卢浮宫藏品用对比的方式展开叙述,引发读者发散性的思考。比如,他将断臂维纳斯与莫高窟45窟的左胁侍菩萨放在一个章节,他们的站姿共通,但眼神与身材不同,于是便可论及东西方哲学及审美的区别。又比如,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是一个已经完全成熟的IP,人们都知道他画笔下的女性优雅和谐、圆润秀美,那么如果拉斐尔来到莫高窟,他最喜欢的飞天形象会是哪一个?不同区间、不同频率的对话,激发出人们不同维度的思考,此为极妙。
比起作者这个身份,罗依尔更出名的标签应该是“艺术脱口秀”创始人。他的受众有多少?有人说:“8到80岁,再减去笑果的粉丝数。”是否夸张?传播艺术,真的那么好做吗?好做,但也不好做。好做是因为,在物质生活日益丰富之后,人人开始惦念精神世界。向往美、追求美、品鉴美,于是,艺术便有了更开阔、更接地气的市场,但不好做也是真的。罗依尔刚做脱口秀的那段时光,他和笑果共用一个剧场。后者登场,座无虚席,时常还有人站着看完全场,意犹未尽,似乎所有的热情都已倾尽,哪怕啃透了央美、国美的年鉴挖掘新梗;待到打着“艺术牌”的罗依尔登场,席间稀疏,意兴阑珊。空气似也稀薄起来,桌上的烛光浑浊虚渺,升起一小撮黑烟,写着一股子懒散。
艺术的听众,艺术的观者,是需要时间和养分给予成全的。
所以,以生动的方式,凭通俗的表达,借巧妙的出圈,艺术能够通往更大众的领地。中国传统艺术珍藏中,器物是很重要的组成。但其传播,比起书画,似乎更偏冷门。在吴文化博物馆,有一场“吴地文物再想象特展”,这是“国宝动漫计划”的一部分。原来,国宝还能这么玩。9件国家一级文物,由9位青年艺术家再创作。于是,唐镜,能照出古时贵妇的盛世容颜,今天大概也能满足博主的出片需求;于是,很久以前,嵇康一人一琴留下千古传说,很久以后,独立音乐人玩转“电音古琴”成为拥有百万粉丝的大V……这些不是伎俩,不是噱头,是让千百年前中华大地凝结的智慧之光,重回21世纪的都市生活之中,并受我们注目、为我们所乐道的技巧。
渐渐地,艺术脱口秀有了稳定和忠诚的拥护者。看着罗依尔脱口秀长大的孩子也上了大学,步入了社会,常常回他的舞台再来吸取新知。渐渐地,那些曾经感觉晦涩艰深的古早遗留,包裹着活灵活现的故事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渐渐地,物理空间和时间空间不可思议的两两相望,却因为充满想象力的嫁接,生出火花,启人心智……这所有的对话,都成了艺术新的打开方式,由此促成了中国传统瑰宝的“新生”。
何以为美?愈探索,愈美丽;愈交融,愈美丽。(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