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胤

在武山县“武术之乡”暨武林之春武术比赛中，曾有一位老人拿着一根棍与绳、镖组合的罕见武术器械演练，镖随绳走，绳随棍行，棍翻镖扎地中，棍挑镖收身旁，其技艺之精湛，赢得掌声不断，这就是拳师康吼吼的回桩功。

那是一个雨霁晴和的日子，湛蓝的天空，飘动的白云，远山苍莽，近树碧绿，花缀河畔，人行其间，仿佛一幅美妙的西部风光画。车行驶在武山县城通往洛门的路上，窗外的景致很吸引人。但我的思绪却总是缠绕在一件奇特的武术器械上，它便是武山县洛门镇康庄村“康把式”家的独门绝技，也就是“康把式”之孙康吼吼演练的回桩，也叫“棍绳镖”。

【资料图】

回桩由木棍、绳索、铁镖组成，棍、绳和镖之间以铁环相连，它兼有软硬器械之功能，技法以缠、绕、抡、击、抛、扫、摆、收、放、背、担为主，习练难度较大，稍不留神就会受伤，所以非有恒心志向者难以练成。一旦练成，忽软忽硬，神出鬼没，长短相兼，远攻可至一丈五尺之外，近打只在咫尺之间，人在室内，便可攻击门外与屋檐之处。真可谓奇兵异技，精绝武术。

在康鹏飞带领下，走进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随着狗吠声，一位老人已经站在厅房门外，正顺着台阶而下。他中等身材，戴一顶白布小帽，穿一身蓝色衣服，脚蹬一双白色运动鞋，其身体硬朗，行动敏捷。寒暄过后进屋落座，摆盘取酒煮茶，他身上那种武者具有的豪爽之性，已显露无遗。因有约在先，我们便直奔主题。

跟大部分农村习武之人一样，康吼吼直率地说起他的习武之路：“我今年74岁，练回桩已过了半个世纪，是武山康氏回桩第四代传人。回桩至今共有六代传人，从我太爷康彪学成，传至爷爷康占海、父亲康永吉，又传给我，我再传给儿子占兵，儿子接着传给孙子鹏飞、云飞。”

饮了口杯中酒后，康吼吼接着说：“我太爷康彪曾为清廷招募的兵勇，一次去蒙古打仗时见到一位身材魁梧之人，拿着一种奇特的兵器，异常骁勇，无人匹敌。那人曾激战七个昼夜，旁人很难近身。因为敬佩，于是在战事间歇，他潜至饥渴困乏的这位猛将身旁，偷偷将其背出战场，之后又雇了一匹骡子驮着。由于不知此人家在何方，于是便直接回了武山。到家后经过悉心照料，此人身体慢慢恢复，却道忘了家乡，只好与太爷一起谋生。”后来，看到康吼吼的太爷也习武练功，这人便说有一独门兵器，攻防护身十分厉害，具有刀枪剑棍所不能之处，想传与他以报大恩，但是此武艺只可家传不可外传，于是康家祖上方得此绝技。

待康吼吼的太爷康彪学成回桩，此人即逝。从此，回桩便在康氏一门代代相传。

说起太爷康彪，康吼吼颇为自豪地说：“我太爷曾在山东学艺13年，那可是多少出门人有去无回的年代，先祖却数次往返于险途而安然无恙。太爷当年想去山东学武艺，祖太爷不同意，他就刻苦练功数年，直到棍棒打在身上折断而人不觉疼了，祖太爷才说：‘能挨住打了，现在就可以去。’”凭着坚韧的毅力，康彪学了一身精湛的武艺，因此他才会被选为兵勇，结果偶遇回桩师父，撑起了康氏武术之家的门面。

说起回桩的传承，康吼吼回忆说：“爷爷不仅继承了太爷康彪所传的枪棍拳术，而且回桩练得十分精熟。每至夜静之时，在所住窑前场院四角和中央燃香五柱，开始练回桩。我练的铁镖一斤多重，可爷爷的镖有两斤多重。”康吼吼一边讲，一边让我们看他家厅房兵架上的“棍绳镖”，他的镖本身就重，而其爷爷的则拿着更重，如此重的铁镖要想做到攻防有度，收放自如，对技术和力量的要求之高可想而知。

“通常爷爷练回桩时，一开始先用镖打中间的香，再继续演练，直到打灭四角的香火才歇。他能用一把香粗的铁镖打灭一炷香，其精准性不由让人赞叹。因为武功高强，村里和邻村的好武者都争相跟他学武术。凭着精湛的武艺和高尚的武德，时人尊称他为‘康把式’。”在康吼吼记忆中，父亲也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弟子遍布康庄一带。

康吼吼回忆说：“1958年，我十一岁，开始在秧歌场中耍拳。1963年父亲开始给我传回桩，并先后教会了我黑虎锤、八步转、康抱锤、三翻海、七星枪等套路。为了练好回桩，我每天清晨在先祖练功的场院中苦练，风雨无阻，一练就是50多年，如今虽然老了，可祖上传的回桩每天都要练习。”康吼吼说，那时父亲让他先将铁镖换成沙包，以免误伤人。而他觉得铁镖容易伤人，所以练习时才更用心，尤其是月夜看不清，家人出入和自己稍有闪失就难免吃亏，可以在场地四角栽上小木桩练习。当时父亲说用香头练得精准，可他说木桩也能练得打鼻子不打眼睛。

时至今日，康吼吼不仅继承了先辈习武练功的精神，而且顺应时代发展，把原本作为兵器的“棍绳镖”发展成为强身健体和更具娱乐审美价值的一项技艺，并在省、市、县各级武术比赛展演中赢得美誉。2005年获天水市第二届“羲通杯”金奖；2010年在陕西宝鸡举办的全国农民武术比赛传统拳种中荣获一等奖；2011年在山东日照“钢铁杯”第八届全国武术比赛中获银杯；2013年在“维维杯”全国传统武术比赛中获二等奖；2016年在徐州“武协杯”第13届全国武术套路比赛中获一等奖。尤其是在先后两次去山东参赛取得优异成绩后，康吼吼高兴地说：“在先祖学艺之地弘扬武术，也了却了我平生之愿。”2013年，武山县体育中心授予康吼吼“三级社会体育指导员资格证”。2014年，康吼吼加入中国武术协会。

据康吼吼的儿子——武山回桩市级代表性传承人康占兵说，父亲康吼吼自幼受祖辈熏陶酷爱习武，在爷爷的精心指导下习练回桩（棍绳镖），经历数十年勤学苦练，已全面掌握了武山回桩的套路和技艺要领。康吼吼在学习武术方面天资聪颖，身体条件好，能够在勤学苦练回桩套路、技法的同时更注重基本功的训练，强度达到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常常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个动作十遍、百遍反复练习，直至自己满意为止。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让他将“棍绳镖”运用得更加得心应手，达到出镖一条线、棍舞一大片的境界。

康吼吼介绍说，回桩最早作为一种马上兵器，其特点是看似棍、用似镖、能短能长，用棍控制绳和镖，收放自如，能防能攻。流传至今，回桩更多的是作为强身健体的一个武术项目，赋予了新的娱乐审美价值，而且深受广大习武爱好者的喜爱。

50多岁后，康吼吼看到儿子康占兵学武基础扎实，便授其回桩技艺。康占兵又教儿子鹏飞、云飞。闲暇之时，爷孙三代同场演练，其乐融融。真应了“在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老话。回桩这种罕见的传统技艺，经康吼吼在大江南北比赛展演，更加熠熠生辉。2018年，回桩被公布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2019年，康吼吼、康占兵被列为市级非遗“回桩”的代表性传承人。自此，传承光大武山回桩，就成了武术世家康吼吼一家的光荣使命。

（新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