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周刊 | 边疆

为推动科研成果产业化，2009年以柴立元为核心的中南大学科研团队共同创办了赛恩斯环保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赛恩斯”），其早期以环保技术服务和生物制剂产品销售为核心，后随着2012年医药商人高伟荣和2016年紫金矿业先后加入，给公司带来了大量资金，公司开始从纯技术产品服务向以技术推动环保工程的服务模式转变，进而也带来业绩快速增长。2021年末，赛恩斯提交了科创板IPO申请。

值得注意的是，在医药商人高伟荣给企业带来资金的同时，其早年间在医药行业养成的的销售习惯也带到了新企业，对公司正面形象有一定影响。此外，另一位“金主”紫金矿业自从投资赛恩斯后，大量关联交易存在让公司在经营上有一定受制，不排除背后有利益输送的可能性。

实控人曾卷入“五田医药案”

招股书披露，目前赛恩斯的实际控制人为高伟荣、高亮云和高时会兄妹三人，2005年~2012年期间，他们三人都曾在湖南五田医药有限公司（下称“五田医药”）担任重要职位，其中高伟荣担任董事长、高亮云担任副总经理、高时会担任工程部经理，在五田医药任职期间，五田医药曾一度卷入到震惊全国的湘雅医院贪腐案中。

惊动全国的湘雅医院腐败窝案曝光在2011年~2012年期间，此案的核心人员是田强泉，其与五田医药颇有渊源。据财新《新世纪》报道，五田医药实际是田强泉的遥控关联企业之一，是湘雅医院的药品供货大户。仅2010年一年，销往湘雅医院的药品就达1709万元。从2006年开始，五田医药垄断了湘雅医院所有的输液（全部注射用液、各类液体），独家销售五年之久。

2009年，田强泉曾“代表”五田医药向湘雅医院赠送4台摆药机，田自称每台300万元，4台共1200万元，但厂家称每台摆药机的价格只有100万元，4台总共价值400万元。而这4台号称1200万元但实际价格仅为400万元的摆药机所要换取的，可能就是为了继续垄断湘雅医院的所有输液药品。

湘雅医院贪腐案被媒体曝光后，五田医药涉嫌贿赂的事实也被公之于众，而就在五田医药身处风口浪尖之际，高伟荣选择从医药流通行业退出，转而进军环保行业。2012年7月，高伟荣出资123万元控股赛恩斯，此后兄妹三人先后进入赛恩斯管理层。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进入环保行业后，高伟荣在医药流通领域养成的习惯似乎仍未更改，其与湖南省环保部门官员也保持了较为亲密关系。在相关政府官员的贪腐行径败露后，高伟荣向政府官员赠送钱财的事实也被公之于众。据湖南省株洲市中级人民法院“（2018）湘 02 刑初 20 号”刑事判决书，“2014年至2018年，谢立担任省环保局党组成员、副厅长期间，接受赛恩斯环保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高某1（即高伟荣）的请托，在推广该公司铊污染治理技术、处理冷水江锡矿山（放水巷）废水处理设施在线监测数据异常等方面提供了帮助。在此期间，谢立在办公室等地先后七次收受高某1给予的人民币共计5万元、英镑1万元”。

关联交易背后或存利益输送可能性

2016年，赛恩斯受到了A股有色龙头紫金矿业的垂青——紫金矿业与赛恩斯签订增资扩股协议，紫金矿业投入约1.67亿元持有赛恩斯25%的股份，并委派相应高级管理人员加入公司。

2019年，紫金矿业全资子公司紫金南方将紫金药剂39%的股权以312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赛恩斯，紫金南方取得赛恩斯312万股股份。至此，紫金矿业对赛恩斯累计投资金额接近2亿元。截至招股书签署日，紫金矿业全资子公司紫峰投资持有2012万股，持股比例达28.29%。

作为赛恩斯的第二大股东，紫金矿业还是赛恩斯的第一大客户。报告期内，赛恩斯对紫金矿业及子企业的关联销售主要发生在2019年、2020年和2021年上半年，关联销售额分别为7297.34万元、6379.16万元和3952.52万元，其中2021年上半年的关联销售占比达24.3%。

《红周刊》发现，在关联交易占比居高不下下，公司对紫金矿业子企业关联交易的毛利率在逐年下降。2020年和2021年上半年，对紫金矿业子企业关联交易的毛利率已经明显低于非关联客户订单的毛利率，其中2020年相差了5.86个百分点，而2021年上半年则相差25.57个百分点。与非关联客户订单的毛利率差距的明显拉大，说明赛恩斯从股东紫金矿业方获利的空间也被大幅压缩，如此情况让人怀疑公司是否通过低价销售向股东紫金矿业进行利益输送。

表1 对关联方和非关联方销售毛利率对比情况（单位：万元，%）

图片来源：招股书 

对关联方销售毛利率的不断下滑的同时，还可看到公司有大量资金以赊销方式被大客户占用。2019年至2021年1~6月，赛恩斯的应收账款余额分别有1.67亿元、2.05亿元和1.70亿元,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38.51%、50.38%及52.13%。其中，针对第二大股东紫金矿业子企业的应收账款就分别达到1184.82万元、2084.21万元和2676.76万元，占公司总应收账款的7.11%、10.18%和15.79%。

大量资金被占用，回款情况也在逐年变差。招股书披露，赛恩斯的应收账款周转率（次）也由2018年的2.96次下滑到2021年上半年的0.82次。对于周转率的下降，公司虽然有所解释，但不可否认的是，若公司在后续经营中依然采取放宽信用模式进行销售，则大客户资金占用的难题还是依然无解的，特别关联交易下的资金占用更易引发一系列风险问题的发生。 

表2   赛恩斯应收账款周转率情况

营收不稳定，利润依赖税惠补助

报告期内，赛恩斯的营收也是很不稳定的，2018年至2021年1~6月，赛恩斯分别实现营业收入29041.76万元、43295.25万元、40639.63万元和16265.89万元，其中2019年同比增长49.08%，而2020年则同比下滑6.13%。

有意思的是，相较于营业收入不稳定，特别是近两年的不景气，赛恩斯的业绩反倒逆势而上，2018年至2021年1~6月，公司净利润分别为1192.33万元、3267.82万元、5950.99万元和2728.74万元。 

《红周刊》仔细分析后发现，逐年增长的净利润其实掺水不少，其中有比例不低的税收优惠及政府补助。2018年至2021年1~6月，赛恩斯享受的税收优惠金额分别为469.75万元、781.69万元、664.50万元和335.25万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比例分别为38.76%、21.84%、9.91%和11.13%。同期，赛恩斯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分别为396.91万元、848.10万元、815.15万元和 338.59万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比例分别为32.75%、23.70%、12.16%和11.23%,两项优惠金额合计占各期利润总额的71.51%、45.54%、22.07%和22.36%。不难看出，在扣除税收优惠和政府补助后，赛恩斯的实际盈利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在募资项目上，公司称拟募资1.05亿元用于“长沙赛恩斯环保工程技术有限公司成套环保设备生产基地建设项目”，新增年产6套污酸资源化处理成套装备、88套水处理成套设备、8套膜处理成套设备的生产制造能力。对此打算，《红周刊》发现其定制设备、配件产品在报告期各期的产能利用率是并不饱和的，2020年和2021年分别为74.34%和72.95%。 

此外，公司在生产中涉及产能消化不足甚至生产线空置的现象也时有发生，譬如2020年和2021年1~6月，公司的生物制剂系列产品的产能利用率均在40%左右，高分子吸附剂系列产品的产能利用率在10%~20%左右，公司2020年新增的5800吨的矿化剂生产线，截至2021年6月，该产品的销量为858吨，仅为全部产能的15%左右，大量生产线产能被空置。 

总之，由药剂产品产能空置的“前车之鉴”可以预见到，在公司重金属污染防治综合解决方案业务收入呈下降趋势的背景下，拟募投项目用于扩大定制设备、配件产品的产能的做法，显然是让人有所担忧的。 

（文中提及个股仅为举例分析，不做买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