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荀派表演艺术家、荀慧生亲传弟子孙毓敏于2023年3月28日晚6时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享年83岁。孙毓敏一生坎坷，却始终乐观，纵然走入命运低谷，也从未放弃舞台和热爱的戏曲事业。回眸跌宕起伏的一生，她曾自豪表示：“我已经活了两辈子，希望活出了双倍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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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两辈子

孙毓敏1940年出生，祖籍上海。她从小家境贫寒，因母亲爱戏便为她请了位琴师学戏，她天资聪颖、嗓音又好，8岁便能登台唱《女起解》。1953年，孙毓敏考入北京市戏曲学校。天赋高又刻苦的孙毓敏，每天5点不到就起床，头一个到练功房，考试要求自己必须拿五分。

1959年，孙毓敏从戏校毕业，被分配到荀慧生京剧团。一次，荀慧生演出《荀灌娘》，虽年近花甲，但依然唱腔柔美，动作轻盈，这让孙毓敏十分佩服。她和几个同学私下里模仿荀先生的表演和唱腔，竟惟妙惟肖。荀慧生听说此事，便把孙毓敏叫来“现场验证”，通过考验的她正式拜师荀慧生。辅导《荀灌娘》时，荀慧生曾亲自扮作马童，为爱徒扮演的荀灌娘“牵马坠镫”。

正是这出《荀灌娘》使孙毓敏一举成了名。高光时期，孙毓敏每年平均演出达到350场，几乎是连轴转的表演，剧目包括《红楼二尤》《红娘》《金玉奴》《杜十娘》《白蛇传》等，在舞台上塑造了无数鲜活的艺术形象，也获得了“活红娘”的美誉。上世纪60年代，因时代环境的关系，她被下放河南省京剧团，后又遭到迫害自杀未遂致残。

一度缠绵病榻的孙毓敏曾被医生诊断再也不可能站上舞台，但她最终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重返舞台。那些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铺就了孙毓敏的艺术之路。往事不堪回首，她却说：“我已经活了两辈子，希望能活出双倍的价值。”

桃李满天下

在2020年央视戏曲春晚的舞台上，80岁的孙毓敏再唱18岁的“红娘”，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将活泼机敏又仗义的“红娘”展现得惟妙惟肖，让人忘记眼前人的年纪，只觉青春气息扑面。剧作家吴祖光曾称赞她“功崇唯志，业广唯勤”；目睹其坎坷人生的老作家李则评价她“楚有卷草，拔心犹不死”。

出生于上海的孙毓敏对这个城市有着特别的眷恋。2004年，64岁的孙毓敏凭借《陈三两》获得第15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2018年，孙毓敏为“荀艺薪传”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上戏戏曲学院两校艺术交流专场演出督阵。她说：“上海是戏曲的福地，一到这里演出，我眼睛就冒光。”

桃李满天下的孙毓敏，在上海也有不少学生。上海京剧院演员李文文就跟她学了《杜十娘》。孙毓敏告诉她：“京剧艺术是人的艺术，戏曲后继有人才能流芳百世。青年演员就要乘势而上，多学戏、抓紧学，多演出才能被观众记住。”

孙毓敏既是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京剧代表性传承人、国家一级演员，也是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前院长。毕生都在为京剧事业奉献着的她，不但在舞台上绽放光芒，还笔耕不辍，先后出版了《孙毓敏谈艺录》《我这两辈子》《孙毓敏唱腔伴奏曲谱集》《荀派艺术语言特色》等20多部著作。

就在去年，她还拖着伤残之躯，一边为抢救老一辈京剧艺术家的绝技奔走呼吁，一边身体力行向青年一代传授技艺，收徒逾百人。据悉，孙毓敏所倡议录制的《艺术家访谈录》，已推出李慧芳、茹元俊等25位艺术家的专辑，成为戏曲界的国宝档案。（新民晚报记者 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