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上海“话”不同
新民晚报| 2023-08-21 14:56:30


(资料图片)

初到上海,乍听上海话,当然会觉得很不同。

作为一名外省人——而且是千里之外的外省——初到上海,乍听上海话,当然会觉得很不同。但这里说的“不同”,还不在于“侬”“伊”“阿拉”等这些字词,更在于一些有关语序、讲法的地方。

一次,我从公司打车去徐汇区的中科院上海分院办事。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我答:“岳阳路320号。”“岳阳路什么路?”“?……”我一时无语,心想这个司机新手吧,连岳阳路什么路也不知道,我随即解释:“就是徐汇区那边的岳阳路,有个中科院上海分院……”“岳阳路什么路?”司机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仍执拗地问我。我有点恼,但忽然想到他是不是想问岳阳东路或岳阳西路啊?于是说:“岳阳路就是岳阳路,不分岳阳东路西路啥的……”“岳阳路什么路?”这位可真是有性格,一句话问到底了——也许他说这句话的语调、重音也是有变化的,但我当时没听出来——我也不再客气,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下车走了。“连岳阳路什么路都不知道!”我一边头也不回快步走开,一边气得嘟囔着。现在回想起来,当我愤愤离车而去,人家那位司机倒是在车厢空调的风中凌乱了。这就是所谓“文化隔阂”吧。当时他只消加上一个“和”字,变成“岳阳路和什么路”来问,我也就能听得懂了。但是,当时当刻,前后交流也就一分钟不到,障碍与陌生,两相交叠之下,“冲突”遂不免……

在公司食堂也发生过一次误会。打饭口有一位阿姨,当年五十岁上下,热情热心,爱说爱笑,经常老远就能听到她那上海话、普通话自由切换的大嗓门。那回去得比较晚,人比较少,也便有了和阿姨多说几句的可能。阿姨似乎对每个人都很熟悉,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来的,在哪个部门,奇也真是奇了。“阿姨,我要土豆丝、烧茄子……”“好嘞,今天来得晚啦?工作忙吧……小弟,你几岁?”阿姨一边打菜,一边像往常一样说着热心的问话。不过,她最后这半句,让我蓦地就是一怔。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话,一时有点难以回答,心想就算是阿姨想夸赞我“长得年轻”(其时我也快三十岁了),也不至于问“几岁”吧。要知道在我们老家北方这样问话的情形,要么是问确实刚几岁的小娃娃,要么是双方发生了冲突,为表示一种轻蔑才这样说。“阿姨,我几岁?您看我真有那么小吗?”我心里那么想着,嘴里也便这样回答了。这一回或许轮着阿姨“一怔”了,在她看来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问话,怎么就得了一个这样的回复?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这真是稀里糊涂、两相尴尬的一瞬,好在后面还有人继续打菜,于是解了围。很快我也便解开了疑惑,在上海问“你几岁了”并不限于孩童,就是大人甚至老人,也是没问题的。不过确凿无疑的是,在北方,如果问一位白发老人“你几岁了”,是大不敬的。

另一幕,发生在我到上海的第四年。那年我爱人即将生产,于是我去公司人事处请假陪产。“Mathan,请个陪产假,我爱人马上就要生了。”“哦,恭喜你啊,马上升级当爸爸了。小孩什么时候出来?”“……”我刚要感谢对方的祝贺,就被后面半句话堵住了嘴。什么叫“出来”?要么说“生”,要么直接说“出生”,怎么说“出来”呢?Mathan是上海人,难道上海话还有这么难听的“讲法”?……答案不难核实,上海口语里,小孩“出生”确实就可以说成“出来”。这个插曲,再一次让我意识到方言的差别之大与“约定俗成”的力量。

以上仅是初到上海感到“话”有不同的几例,其实还有不少:比如,说2楼时称“两楼”;说很好时称“不要太好”;以及“我是某公司的毛先生”或者“我是朱工”——对他人的尊称,也可以自称的吗?……

这些小风波,今天已成为我的一笔“财富”,回忆起来常会心一笑。记录下来,如果能为每一位正值“初到”上海的新人所参考到,免一点心路历程的波折,便最好不过了。(李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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