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建军节,融入了每一位军人的骨髓里。这一天,东西南北中的营盘,人人处于高度兴奋中。
连队十分热闹,菜谱上周就已订好,大清早宰杀了肥猪,一百多个棒小伙,等着会餐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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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吃饭要吃大锅饭。大锅饭香啊,连队大伙房的铁锅,直径两米,人可跳进去洗澡。那把炒菜的锅铲,就是一把挖地的大铁锹,炒菜的兵臂力过人。大锅里炒出来的菜,味道格外好,高明的厨师也难做出军队里的大锅菜的味道。
用大锅铲翻动满锅的菜,那感觉真是妙极了。我吃了三十多年这样的大锅菜,感觉一直吃得很香,离开军队之后,十分怀念。
军校同班同学合影
炊事兵,不是一般的兵能当的,既要能吃苦,又得军事素质过硬。否则年终上级来考核,炊事班要拖总分后腿。有的新兵在家听说炊事兵进步比较快,立功受奖的机会多,一下连,就主动要求分到炊事班,说他特别会养猪,在家烧大锅饭很有经验。可惜他怎会知道,碰上我堵了他的道,绝不会选新兵蛋子当炊事兵,太嫩了。能进炊事班的兵,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兵尖子。炊事班,是很让人羡慕的岗位。
部队有句俗话:“伙食好顶半个指导员”。每天只要有空,我都会到伙房里转转,体验大锅菜的滋味。一天三顿饭,一顿也马虎不得。饭随便吃,菜限量,每桌四五盆,荤素搭配,大家看菜吃饭,吃饱肚子,没有人嫌好嫌坏。真有意见,就到炊事班的登记簿上写几笔,或者开经委会时提出来。
一百多号人一起吃饭,一人盛一碗,那几大桶饭光得快。要是改善伙食吃包子或饺子,大家吃得更畅快,动作慢了生怕吃不够,其实包子饺子有的是,只要肚子装得下,肯定管够。有的兵如风卷残云,一下子能吃十八个大碗一样的肉包子,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连队的大锅汤也是一绝,那大锅汤盛放在大桶里,舀汤的是长柄勺子,不知舀汤窍门的新兵只能喝汤,要捞到汤里的蛋花或肉丝,有个诀窍,要将勺子贴边沉底轻捞慢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也是老兵教我们的,我们也将喝大锅汤的要领传给新兵,兄弟们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有时还会彼此取笑。
2011年转业前合影
我最怕连队的猪生病,比自己生病还急。碰到情况,赶紧命令炊事班长往部队医院跑,找我老婆开药。开始缺乏经验,没有考虑人与猪的区别,药的剂量不够,后来我私自决定,按人剂量的一倍,效果好得好。
消息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叶院长是位老军医,路上撞到我,非得算药帐。我嘴上应付着好听的话,脚底抺油跑得他追不上我,一通大笑绝尘而去……但自已连队猪被宰杀,我吃不下一片肉,一吃就呕心。一天天看着它由猪苗子长大的,实在下不了口。
在海岛军营,海鲜吃得多,每天少不了。渔民送上门的梭子蟹五分钱一斤,大黄鱼才两毛一斤,刚捕上来的海虾更便宜,每天吃不是滋味,宁愿啃咸菜。连队有捕鱼船,一个晚上忙碌,上千斤的鱼就抬回来了。墨鱼有趋光性,晚上到海边,在吊网上端装个汽油灯,不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的海水发出“哗哗”声,成群结队的墨鱼往网里钻,一网拉上就有几十斤,第二天连队的篮球场会晒满剖开的墨鱼,白花花的一大片。战士们探家,只要有力气,打开旅行包你尽管装鱼干。
想吃虎头鱼(类似石斑鱼),必须靠人钓。这家伙狡猾,只在礁石丛中觅食转悠。连队组织海钓比赛,人多收获大,半天下来,餐桌上就有了红烧虎头鱼,味道确实令人垂涎欲滴,至今想来口中生津。全军组织基层农副业生产生活评比,只有两个连队受到通令表彰,我们羊毛洞连就是其中之一。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老兵退伍的日子,战士们每天依然早起、列队出操、喊口令、打扫卫生。在训练场上,老兵最后一次用年轻却已长满老茧的双手,亲昵地抚摩手中枪,一种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不觉两行热泪已涌出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临走那天,偌大的饭堂静悄悄的。送别的锣鼓声震耳欲聋,握手、拥抱、擦眼泪,在演兵场上从没流过眼泪的他们,此时变得脆弱无比。力举百斤枪弹的双手,却不能帮战友脱下头上的军帽;曾经排山倒海一样的声势,因离别的伤痛变得呜咽。
所有的生命都要穿越岁月的沧桑,所有的磨砺都将会变成生命的财富。把青春留在这里,把热血留在这里……生活的魅力就在于,它有阳光灿烂,有风吹雨打。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保持内心安宁与澄澈就好,于水穷处坐看云起,于无声处一路繁花。
我在军旅过了30多个建军节,能吃上香喷喷的军营大锅饭,同能换命的战友们痛快干杯,内心是无比幸福的。(管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