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
如果说从未担心过衰老的问题,可能有人不会相信。但现实中确实有一些人,从不考虑“老了之后怎么办”,他们多是离年老尚且有较长一段距离的中年人,如果从不对未来担忧,那么体现在他们脸上的,除了年轻之外,就是一种自信。
我个人也很少思考老年生活。甚至不乏轻率地想过,即便老了,也可以像年轻人那样,拥有活力——哪怕只能体现在内心中。至于年老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亲情关系,包括如何养老、医疗,也只是在脑海中浮光掠影地闪过。我乐观地认为,所有的答案都已写好,古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咱们就原地停止,反正来人世间这一遭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有了这个观念,因此读《生命的对话》这本书时,就有轻松的愉悦感与强烈的共鸣感——终于有作者以坦荡的口吻、乐观的态度,来谈论生命、年老与死亡话题了。这本书的两位作者理查德·莱德与戴维·夏皮罗很有意思,他们偶然相识,先是成为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后来合作著书共同进步成长,彼此从这份友谊中得到了滋养。世间觅一知己已是幸事,况且还能相互鼓励、提携,这已足够抵挡世间三分之一多的烦恼了。
书中有一段描述,充分展现了作者的豁达,或者说比豁达更高级的“随遇而安”:他们两个约好去看一场顶级的棒球赛,正在首发投球手热身的时候,球场上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球赛不得不取消,这是件比较扫兴的事,他们只得去球场的地下小吃店,点了薯条和啤酒边喝边聊天,后来他们形容那场聊天“无比通透和毫无保留”,这样的交流除了会巩固友情的坚实基础外,也会无形地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令人每次回忆起来,都感到收获巨大。
阅读时,感觉这本书的作者颇受孟子、庄子等东方思想家的影响,尊重生命但又超然物外,同时忠实刻画了西方人对自由烂漫、无拘无束生活方式的追求,算是超越了东西方文化差异、思维不同的鸿沟。想想也是,《生命的对话》讨论的终归是人的本质问题,本来就该简单纯粹而非繁芜丛杂。生死在哲学层面上,从来都是可以一语道破的秘密,复杂的永远是那么隐秘的小事,在人生大事方面,有智慧的人向来果断决绝——前不久有一部中国电影,结尾是儿子把父亲的骨灰绑在了烟花上飞向了夜空,那片刻的璀璨,顿时让人心境敞亮。
《生命的对话》提出了两个应对老年的策略,分别是“成长到老”与“积极变老”,全书多数篇幅都围绕这两个策略展开叙述。所谓“成长到老”,我理解的是时刻保有好奇心、上进心,即便到了老年,也有持续变好的努力与期待;而“积极变老”说白了便是拥抱老年,王朔说过一句话,“谁没年轻过,但你老过吗?”这句话可以视为“积极变老”的名句,变老过程中的感受与感悟,以及随之而来的通透与智慧,那是无法用一两句话概括的快乐。
作家周大新把进入老年之前的那段时间称为“天黑之前”,《生命的对话》这本书,就是教会读者如何应对“天黑之前”的迷惘甚至是恐慌的。人对黑暗有天然的恐惧,这很正常,而一旦对天色渐晚、黑夜将至抱有坦然从容的心态,那么“天黑之前”让人不安的成分便被剔除了,只剩下欣赏与进入。这本《生命的对话》,可以视为天黑之前点亮的那盏灯,有温馨的光芒,有贴心的抚慰,举起它,虽然看不到更远,但起码能让身边周遭拥有一片光亮。
(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