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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以来，碳酸锂价格再创新低。2月末，电池级碳酸锂跌破40万元／吨；3月下旬，电池级碳酸锂跌破30万元／吨；截至记者发稿时，电池级碳酸锂已跌破26.4万元／吨。　　从去年到现在，碳酸锂的价格就像坐上“过山车”，从波峰到波谷。记者采访发现，当碳酸锂价格跌破30万元关口后，产业链上下游正在适应其所带来的一系列改变。　　报复性上涨与报复性下跌上海钢联发布的数据显示，3月28日，部分锂电材料报价下跌，电池级碳酸锂跌4000元／吨，均价报27万元／吨，工业级碳酸锂跌5000元／吨，均价报22.5万元／吨；氢氧化锂跌3500～12000元／吨；镍豆跌1000元／吨。　　据不完全统计，碳酸锂价格从去年11月的高点60万元／吨降到40万元／吨，用时3个月；而从40万元／吨降到30万元／吨，只用了1个月。而且，当前碳酸锂价格加速下跌的态势仍然没有停下的预兆。　　“以电池级碳酸锂为标志的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还会进一步下探。”新能源与智能网联独立研究员曹广平认为，电动汽车正被消费者逐渐认可，维持了较高的市场渗透率，因此电池价格几无可能恢复到补贴退坡前的水平，“预计电池级碳酸锂的价格将回归到20万元／吨左右的水平，不太会低于15万元／吨。”　　就在报复性下跌之前，碳酸锂的价格曾一路飙升。2021年8月，碳酸锂价格结束横盘，国内电碳价格从9万元／吨上涨至当年10月的近20万元／吨。2022年以来，动力电池的主要原材料锂、钴、镍都出现大幅涨价，特别是碳酸锂。2022年，国产碳酸锂平均价格在48万元／吨左右，较2021年均价增长近3倍。而2021年初，碳酸锂的价格仅为5万元／吨。　　回溯碳酸锂价格的“狂飙”，不难发现其背后供需失衡以及市场炒作的问题。广州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曾庆洪曾表示，动力电池成本占到汽车总成本的40％～60％，并且比例还在不断增加。在他看来，动力电池市场面临供需平衡挑战，原材料价格飙升、供需紧张已成为常态，整车企业被迫制造电池和布局电池原材料。　　据了解，锂矿开发主要分为锂盐湖和矿石两种形式。锂盐湖开发需要5～7年，锂矿石需要3～5年，产能爬坡时间长。据悉，其市场需求持续攀升，除新能源汽车大力推广的因素外，还受到迅速发展的储能业务影响。有预测显示，未来3～5年，储能业务对于锂盐的需求将占市场总量的10％～20％。动力电池行业景气度不断上升，新厂商仍在进入，原有企业不断扩产，因此带动锂盐需求的攀升。　　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则指出，资本市场炒作是锂等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疯涨的原因之一。“此前确实存在因为贸易商囤货而导致锂盐价格上涨的情况。”动力电池行业资深人士王丰（化名）对记者表示，第一轮由贸易商囤货造成的电池原材料价格上涨出现在2021年8～9月，使得电池级碳酸锂价格达到18万元／吨；2021年12月到今年年初，电池级碳酸锂迎来第二轮价格上涨。当时，锂盐供不应求，贸易商二次进场扫货，在电池级碳酸锂价格达到50万元／吨的高位后选择出货。价格飙升后的压力与应对其实，近几年来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也致使动力电池生产企业成本压力大增。从上市公司2022年半年报来看，头部动力电池企业在新能源汽车产销快速提升的带动下，均实现了营收的大幅增长，但盈利情况表现不佳。对比原材料企业2022年上半年几倍、甚至几百倍的利润增长，提升净利水平成为了摆在动力电池企业面前的头等大事。　　此前，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副会长朱景兵曾表示，应明确国内资源自给保障的战略底线，加大国内资源勘探开发的力度，强化找矿突破战略，增强资源储备，推进资源全面节约集约循环利用。出于保障自身原材料供应以及进一步提升企业利润的目的，以动力电池厂商为主的产业链上下游纷纷在资源端大力布局，普遍采用收购锂盐企业、与合作伙伴建设锂盐合资工厂，参与国内外锂、镍、钴等矿产资源开发等方式进一步加强供应链韧性。一时间，宁德时代、比亚迪、国轩高科、蜂巢能源、亿纬锂能、赣锋锂业等企业各尽其能。　　为尽量避免原材料上涨等波动带来的更大冲击，动力电池供应商与整车企业之间也采用了多种定价方式。亿纬锂能在2月20日的投资者调研中透露，与下游客户的定价方式一般有三种：第一种是价格联动模式（即价格与主材联动）；第二种是定价返利模式（即确定一个价格，年底按照碳酸锂价格的变动情况进行返利）；第三种是全年锁价模式（即按照一口价的方式把一年的价格确定下来）。　　据王丰介绍，鉴于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疯涨，大部分头部材料企业与锂盐厂商签订了长期的锁价协议，采用浮动机制进行采购，会在差价的基础上加点购买，往往还进行囤货。　　原材料高企也引起政府层面的高度关注。工信部此前在会议上提出，一是鼓励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通过签订长期协议等方式，建立利益共享的协作关系，合力维护供应链畅通稳定，并肩打造全产业链竞争优势；二是研究制定推动锂产业发展相关工作方案，从“多开发、稳进口、减量化、促回收”等方面提出一揽子政策措施，协同各方加快国内资源开发利用，尽快形成供给能力；三是龙头企业要发挥表率作用，生产企业不得串通定价，不得严重背离成本定价，报价机构要规范报价，为稳定价格和预期、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发挥积极作用。　大幅降价背后的市场逻辑王丰告诉记者，锂资源价格变化的基本逻辑是供需关系，同时兼具其他因素的影响。电车人产业平台创始人马前程也认为，最核心的还是供需关系。由于前两年价格不断攀升，动力电池原材料被供应商甚至整车企业争抢，反而造成恶性循环。今年，进出口受新冠疫情影响程度减弱，且业内普遍预期今年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速将有所放缓，所以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无需再大量备货，原材料价格肯定要下行。　　“前些年碳酸锂涨价速度特别快，导致资本加大了对锂矿的投资，国内锂材料供给不断扩大，供需逐渐走向平衡，其价格自然也就慢慢地回归理性。”江西新能源科技职业学院新能源汽车技术研究院院长张翔说道。　　曹广平表示，锂电主要原材料碳酸锂及六氟磷酸锂等的价格大幅下跌，主要由新能源汽车和发电储能两个行业的装电量预期不足导致。新能源汽车补贴退坡，以及新能源发电配储锂电方案热潮降温，都共同引发电池及其原材料市场预期走低。此外，受车市大促的产品降价影响，新能源汽车行业迎来价格战，电池供应价格仍在高位运行的条件已经不复存在。　　来自EVTank的数据显示，2022年国内动力电池库存高达164.8GWh，创下历史新高，使得2023年行业去库存压力大增。与动力电池高库存形成对比的是，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速出现下滑。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统计，2022年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总计688.7万辆，同比增长93.4％；今年前两个月，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为93.3万辆，同比增速仅为20.8％。　　隆众资讯锂产业链分析师于亚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2023年碳酸锂价格走势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下游需求，需求引导价格变化方向，一方面需求仍未有恢复迹象；另一方面是供应较为充足，预测主方向走跌为主，阶段或因短期供需错配导致价格出现回调，但仍要看后市需求情况。据统计，国内碳酸锂今年2月库存6.1万吨，环比上季度增加2.01万吨，增幅约五成。　　事实上，曾毓群曾明确表示，矿产资源并不是产业发展的瓶颈，已探明的锂资源储量可生产160TWh的锂电池，足够生产全球所需的动力电池和储能电池；同时，随着锂资源探明量增加，潜在产能还会进一步提升。　　缓解产业链压力带来降价空间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下跌对供需双方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于亚楠表示，目前，动力电池原材料的市场供应较为充足，但随着价格下跌，市场利润骤减，整体供应量会出现下跌；行业需求未见起色，交易节奏较为缓慢，采购情绪较差。需求羸弱致使价格走跌，买方买涨不买跌，观望情绪较为明显，行业交易冷清，市场氛围冷清。　　在王丰看来，锂矿供应商低价抛货，以及燃油车降价都让看跌的情绪加深；同时下游接单也更加谨慎。“不过，目前的下跌也有一部分是高价带来的报复性下跌，属于短期的结构性调整，长期仍要看整体供需变化情况。”他说。　　对于未来走势，山西证券、国联证券等机构发布预测称，今明两年碳酸锂价格将在35万元／吨左右，2025～2026年碳酸锂价仍将维持30万元／吨以上。　　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欧阳明高在日前举办的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2023）专家媒体交流会上称，锂价今后几年会持续回归理性，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低，比较合理的价格平衡点可能在20万元／吨左右。　　目前，碳酸锂合理价格为20万元／吨，算是比较普遍的行业共识。不久前，坊间传出消息，宁德时代面向核心战略客户推出“锂矿返利”计划。据了解，针对部分优质客户，宁德时代将50％的碳酸锂原料按每吨20万元的价格结算，其余按照市价计算，差价返还车企；但签署协议的车企，需承诺将约80％的电池采购量锁定宁德时代。　　真锂研究创始人、总裁墨柯告诉记者，现在碳酸锂最低成交价已到20万元／吨的区间，全年整体价格会更低；在这一价格水平下，整车企业对宁德时代的“锂矿返利”计划兴趣不大。未来，这项计划有可能搁浅，或者宁德时代拿出新的替代方案。　　王丰表示，从长远来看，碳酸锂价格回归合理区间有助于锂电行业健康发展，至于价格何时能够企稳，取决于下游去库存的进度及需求的恢复程度。“碳酸锂会跌至什么价位还要看下游需求恢复情况、市场接受程度、利润成本等多方面因素。”于亚楠说。　　产业链下游的压力有望随着碳酸锂等原材料加速下跌而得到缓解。近日，中航证券方面表示，根据测算，碳酸锂现货价格从58万／吨降至30万／吨以下，磷酸铁锂正极／电芯的成本将分别减少7万／吨和0.18元／Wh，目前现货降幅与成本降幅相当。若未来碳酸锂价格持续下降，将有利于下游车企和储能企业的成本降低、以价换量。最近，广汽集团总经理冯兴亚在广汽集团业绩会上表示，碳酸锂价格从去年最高的60万／吨，到近期降至了约30万／吨，这将降低成本，提升埃安的利润。　　曹广平认为，电池及原材料降价，也使得电动汽车具备了更多的降价空间，但这个降价空间又是有限的，会在底部重新形成一个价格底线，即寻找到新的价值平衡点。　　此前，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并没有阻挡动力电池产业扩产的热情。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动力电池领域至少公布了75项投资计划，总金额超过万亿元。进入2023年，动力电池产业投资热度依旧。1月底，亿纬锂能方面表示将在荆门高新区投资建设60GWh动力储能电池生产线及辅助设施项目，项目总投资额约108亿元。同期，宁德时代表示，拟由控股子公司广东邦普循环科技有限公司在广东省佛山市佛北战新产业园大塘新材料产业园投资建设一体化新材料产业项目，项目投资总金额不超过238亿元。东风股份控股子公司湖南博盛新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拟投资人民币20亿元，在湖南娄底经济技术开发区内投资建设新能源动力及储能电池综合材料生产研发项目。曾毓群则在宁德时代2022年业绩发布会上表示，短期内未来电池应用还会有10倍的增长空间，优质的产能一定是稀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