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然而,企业在开展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面临着众多挑战,众多数字化供应商也有不同的方法论和观点,这就要求企业管理者需要对数字化本质以及数字化转型历程有充分的认识,才能博采众长,更好开展自身的数字化转型。为此,我们采访了企业数字化领域资深人士张明杰先生,探讨如何更好的帮助企业认识和开展数字化转型,取得战略契合更好、运营效率更高、成功保障更强的结果。专家言论仅代表其个人观点。

简介:张明杰先生拥有近20年企业数字化领域的丰富经验,服务大量大型企业数字化规划和建设,曾在数字化研究刊物发表多篇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文章。近年来致力于推动数字技术在成长型企业的落地、智能制造应用推广和数字化人才培养。他目前就职于金蝶软件集团,从事客户经营管理工作。

核心观点:数字化的本质是“以先进的数字技术和数据决策为客户创造价值”,内涵是数字表达、数字决策、数字行动。具有行动即表达、表达即决策、决策即行动的动态关系。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力来自内外两方面,如企业持续发展的愿望、新技术带来新的机遇、消费者和政治经济等外部环境变化等。因此具有整体性、长期性、波折性的三大特点,同时分析了产生这些特点的主要矛盾和解决方法。

一、请您首先谈谈数字技术和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这是很多管理者希望理清楚的问题。

答: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在推动和影响着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数字技术作为科学技术的一个子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动和影响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这一特点,在以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领域表现的尤为明显。数字技术并不是一门特定的科学技术,而是一类或几类科学技术的集合,尤其以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

数字技术与以企业经营活动为代表的社会改造活动一经结合,就迸发出了蓬勃的力量,我们将这一结合称作企业数字化转型。企业最为重要的目标就是为它的客户/市场创造价值,以此作为自身存在和发展的依托。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最终目标脱离不了、也不应脱离这一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企业需要组织研发、采购、生产、销售、服务等方方面面的经营活动(不同行业所侧重的经营活动不相同)。这些活动之所以能发生并产生价值,正是由于企业各个层面的人员根据所掌握的知识、信息、判断做出决策,并将之实践到经营活动之中。尽管不同行业的经营活动特点不同,但核心意义和目标是一致的。

我们可以一言以蔽之的描述数字化转型,那就是“以先进的数字技术和数据决策为客户创造价值”。

二、能请您具体说说 “以先进的数字技术和数据决策为客户创造价值”的内涵吗?

答:我认为这背后包含三个层次的内涵:

1、 数字表达:企业经营各个方面的全过程用数字技术实现数据表达和流动

数字技术的应用,使得企业经营活动的大部分方面和大部分过程正在被表现为数据的形式,并被存储和加以利用。这一过程是艰辛的,表现在数字表达的盲目性、数据管理的复杂性,以及对困难准备不足。数字表达的盲目性,是指面对企业经营活动方方面面不断产生的数据,不清楚哪些是需要被表达并加以利用的,这是头等问题。这需要制定数字表达的统一标准规划和数据视图,原则是其是否与为客户/市场创造价值相关。

在数字技术与企业经营活动结合的不同阶段,对企业经营活动的边界影响是不同的。这个边界通常来说,有横向边界,便是指如设备与设备的边界、部门与部门的边界、企业与企业的边界;纵向边界,便是指如从车间到设备的边界、从业务到车间的边界、从管理到业务的边界。这些边界影响着流程和数据的流动。数字技术在企业中的应用,打破或正在打破这些边界,使得流程和数据的流转更为通畅。

于是,从消费者到企业的流程与数据流动、跨企业的流程与数据流动、从设备到业务的数据流动、从决策到执行的流程与数据流动成为现实。这催生了新的模式,比如C2M与个性化定制、智能资产网络和预测维护、集成供应链网络、分布式制造与协同、智能工厂、数字孪生等。从这个意义上说,行动即表达。这里说的行动是指数字技术与企业经营活动结合后的数字行动。

2、 数字决策:各个层面的人员通过数据洞察制定及时准确的决策

企业经营活动之所以能发生并产生价值,正是由于企业各个层面的人员根据所掌握的知识、信息、判断做出决策,并将之实践到经营活动之中。然而,面对快速变化的市场和用户需求、不同岗位面临的信息差和能力差等,做出及时准确的决策并不容易,各个层面的人员都做出及时准确的决策更是难上加难。

由于实现了数字表达,使得企业在决策时掌握的内外部数据与信息更多和更及时,尽管这离完整与实时还有不少差距,但已经对正确及时决策的产生起了巨大促进作用。随着数字表达的深入完善,将使得企业在决策时掌握更多的更及时的内外部数据与信息,最终使各个层面的人员通过数据洞察制定及时准确的决策成为现实。

在数据洞察中,数据技术又显现出优势。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帮助企业在浩瀚和难以理解的数据海洋中发掘和产生丰富的信息,为决策提供丰富的信息来源。以用户统一视图为例,尽管企业时时刻刻在关注用户需求、积累与用户相关的数据和信息、努力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产品与服务,然而要想得到用户统一视图并非易事。用户侧的数字化转型成功的关键就在于掌握用户统一视图,使得企业真正全面而准确的了解用户,并以此做出正确决策。

在决策过程中,数字技术也会大显身手。通过强大、及时、准确的运算、关联推荐等,数字决策将使决策过程更为智能。

然而,数字决策与商务智能分析有本质性差异。这个差异体现在它们是决策领域数字化转型的不同阶段,因此有着不同特点。一方面,从决策的制定上看,从内部说,是基础不同,也就是数字表达已经能提供更为完整、准确、及时的数据与信息了;从外部说,是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使得数据挖掘与分析更具深度与广度。另一方面,从决策的执行上看,由于数字表达过程已经促进了企业经营活动方方面面流程与数据的流动,数字决策将更为顺畅的指导并应用到业务实践中去。从这个意义上说,表达即决策。

3、 数字行动:用决策及时的指导并应用到业务实践,更好满足市场需求,实现业务价值

数字行动是指与数字技术结合后的企业经营活动。在企业经营活动中,不能指导并应用到业务实践,满足市场需求并实现业务价值的决策是毫无意义的。经过数字表达、数字决策之后制定的决策,将及时的应用到经营活动和业务实践中,实现业务价值,同时经过顺畅的流程与数据流动,产生新的数字表达。数字行动是由及时准确的决策指导下完成的,因此很可能会带来对原有的数字表达方式和内容的改变。从这个意义上说,决策即行动。数字表达、数字决策、数字行动,是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三、您不光提出了数字表达、数字决策、数字行动三个内涵,似乎这三者之间也是动态发展的关系?

答:是的。这三方面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融合、动态变化的存在着。行动即表达、表达即决策、决策即行动,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关系。有个说法和这个关系是相近的,那就是“一切业务数字化,一切数字业务化”。相近的意义在于,都体现了业务、数字之间的关系和转化;区别在于,数字表达、数字决策、数字行动更准确完整的归纳了数字化的层次和内涵,对数字化转型实践更有指导价值。

四、您刚提到数字技术和企业业务结合就会产生力量,能具体说说产生的价值吗?

答:企业数字化转型三个层次的内涵,在企业经营活动的不同领域有着不同的价值表现。在用户侧,当数字技术与用户需求和体验一经结合,便催生了消费互联网长期的繁荣发展;在运营侧,当数字技术与采购、制造、供应链等一经结合,便催生了业务运营的智能化发展和效率提升;在产品侧,当数字技术与研发设计一经结合,便催生了产品全流程全要素的智能化发展;在管理侧,当数字技术与管理决策一经结合,便催生了管理决策的实时与智能。

五、在您看来,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主要的驱动力有哪些,具备些什么特点?

答:推动这个发展的驱动力在于内、外两方面: 内部,主要是企业各级管理者对企业持续发展的愿望;外部,主要是数字化新技术发展带来新的机遇与可能性,以及消费者、政治经济、突发事件等外部环境变化。

这就导致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必然特点,即数字技术与企业经营活动的结合将是整体的、长期的和波折的。

整体性的主要内部原因是企业持续发展的愿望,为了实现为客户/市场创造价值这一目标,需要组织高度关联的整体性的经营活动。次要原因是数字化新技术发展不断提供了支持业务整体性的技术工具。

长期性主要的是内部原因,即企业持续发展的愿望;次要的是外部原因,即数字化新技术的发展。

波折性主要的是外部原因,即外部环境变化和新技术的成熟周期;次要的是内部原因,即由于经营环境对企业持续发展愿望的影响。但需要注意是,波折性总体是向前深化发展的,只是会出现价值的波峰波谷。

因此,也就不存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数字化转型、不存在一蹴而就的数字化转型,也不存在毫无波折的数字化转型。只有认识了整体性、长期性和波折性,才能客观看待数字化转型,做好数字化转型的准备和投资分析工作。

六、既然数字化转型具备这些特点,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和解决,让数字化转型更顺利呢?

答:在整体性、长期性和波折性的特点中,我们需要找到背后造成这三个特点的矛盾并予以分析应对,尤其是主要矛盾,以便让企业数字化转型更为顺利。通过对整体性、长期性和波折性的原因分析,我们可以知道,企业各级经营者对持续发展的愿望是主观原因。外部环境变化和数字化新技术的发展是客观原因。归纳起来,主要是三个方面的矛盾。

1、 企业对数字化的整体需求与期望,与数字技术企业市场分散交付的矛盾

数字化转型的整体性和数字技术企业市场的分散性,成为了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主要矛盾。我们已经说过,数字技术并不是一门特定的科学技术,而是一类或几类科学技术的集合。这些一类或几类科学技术的发生、发展、成熟的周期是不同的,它们所需要的客观条件,如数据、人才、资金等也是不同的。这就决定了,难以有一家数字技术企业能同时掌握这些科学技术,并同时形成先进的解决方案,同时也积累了丰富的人才;而必定是多家数字技术企业各自掌握这些科学技术,在不同时间形成各自的解决方案,积累各自的人才。于是,多家数字技术企业之间对科学技术的掌握程度不同、解决方案先进性不同、人才的丰富程度和专业度不同。另一方面,企业经营活动是丰富的,不同行业和业务领域的要求是不同的、应用的场景也是相差很大的,这也就决定了难以有一家数字技术企业能同时在不同行业、不同的业务领域都具备领先的技术和方案。这也就造就了数字技术企业市场的丰富多彩和服务的分散性。

然而,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同行业不同领域方案的完善,人才的成长和积累,必定会出现以满足企业数字化转型整体性为目标的合作方式。这一点有些类似传统的整体规划和系统集成,但差别很大,这里就不赘述了。

2、 数字化转型长期和较高投入,与投资回报难以衡量的矛盾

企业持续发展的愿望和组织特点决定了,企业需要在数字化转型中寻找最佳的投资回报。数字化转型的长期性和波折性所带来的投资大、投资回报波动或不显著、或难以衡量等。这成为了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另一个矛盾。随着各行业服务化转型的发展,必然会出现与企业投资回报效益高度关联的以结果计费的合作方式。

3、 数字化对综合性、专业性人才的要求,与现有人才结构的矛盾

随着数字技术与企业经营活动的结合,企业对人才的要求发生了变化。精通数字技术的专业性人才、精通业务实践的专业性人才、精通数字技术与业务实践的综合性人才,这三类人才成为核心需求。但大部分企业现有人才结构主要在精通业务实践的专业性人才上,而在精通数字技术的专业性人才、精通数字技术与业务实践的综合性人才方面是严重不足的。随着人才的发展和流动、灵活用工、线上办公等发展,必然会出现以提供数字技术人才服务为主的合作方式。

七、在您看来,随着这些新合作方式的产生会催生新的数字化服务类型企业吗?

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还需要市场的进一步成熟和验证。以满足企业数字化转型整体性为目标,与企业投资回报效益高度关联的以结果计费的合作方式,提供数字技术人才服务的模式,它的产生不是某种特殊的设计,而是由数字化转型的特点和矛盾所规定着的必然要发生的。它一开始就是以解决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整体性、长期性、波折性的特点及其背后的三大矛盾而产生的。它并非以数字技术产品为出发点,而是以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需求为出发点。正式由于这个特点,它提供的不是单一的产品或服务,而是多种产品或服务、数字人才;不是以项目交付为价值转移,而是以高价值的以效果计费的方式为价值转移;不是某一领域的产品或服务,而是多个领域的产品或服务和数字人才。也就是说,它提供的正是数字化能力,而不同的产品、不同的服务、不同人才、不同的计费方式只是它的表现形式。这一模式,可以称作“数字化能力即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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