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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一周,时间在病中近乎停滞,然而等出门一看,路边的绣球顶着蓝色紫色的硕大花朵,夏天的脚步与个人的境遇无关,毫不停顿地来了。
病中偶尔刷社交媒体,瞥见我喜欢的随笔作家吉本由美贴了家中一隅的照片。黑色陶器插了几枝姿态优美的植物,心形叶,小白花,胖乎乎的花蕊。墙上是安西水丸的静物画,相得益彰。吉本由美和村上春树以及都筑响一是好友,三人有过合著的旅行作品。她在2021年出版随笔集《在我的生活中》(In my life),坦诚地写了晚年生活。她从东京回到熊本老家,住在父母留下的老屋,身边有九只猫。乍看似乎是一种老年的优雅,背后则是捉襟见肘的养老金——此前,作为自由职业者,她只交了最低的社保,因此也只能拿极为基础的国民养老金。不过,网上的吉本由美从不显得窘迫,维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常为许多小事欣喜。看了她写在照片下面的话,得知,白花是鱼腥草。
这倒是让人意外。我只熟悉饭桌上的鱼腥草,那是云贵川的日常凉菜,也被很多人视为难以入口之物。云南通常吃根部,四川则是吃嫩叶。虽然我很爱鱼腥草的根,也觉得四川版本的鱼腥草滋味过于强烈。正应了那句谚语,此人之药,彼人之毒。
刚在网上认识了鱼腥草,我在去超市的路上也看到了一丛丛开白花的心形叶。和朋友说起,才知道,上海的绿化带也常见这种秀气的植物。估计被投入绿化的原因之一是好养活。
许多植物,小时候只熟悉其形貌,并不知晓名字。艾草、鼠曲草、蛇莓、蓟,都是常见的野草。鼠曲草开毛茸茸的黄花,老家也有人叫它“鸡蛋花”。大波斯菊在城市是大片种植的景观植物,花季引人驻足,在我的记忆中,它也是野生的,每到秋天开得漫山遍野都是,粉白灿烂。
但凡知道名字的,通常都有用。母亲经常有口腔炎或扁桃体炎,这时便要去采摘臭灵丹。绿色的叶片有种毛茸茸的质地,闻起来臭,泡出来的水是绿莹莹的,很苦。我一直以为臭灵丹和“鸡蛋花”一样,不过是当地人乱叫的,后来在家里的草药图鉴上看到了它,臭灵丹竟然是学名,且它的消炎作用是公认有效的。
另一种云南人熟悉的野生植物是葛。偶尔有人在路边摆摊卖葛根,生吃有点木渣感,回味甜。葛根可以做成葛粉,和藕粉也有些类似。
上网查了鱼腥草的日文名“蕺草”,发现它在日本是化妆水的原料,也有各种食谱——总有人想要挑战不一样的风味。正要和母亲说起我的新发现,她发来微信,小区今年种了绣球,开花了。时间的脚步在哪里都是一样地走过,一草一花的季节感,让我有种天涯共此时的微小快乐。(默 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