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拐角处,曾经有一株碧桃树,每年春天都要开一树好花。花为红白双色,两色花攒成一团,花开并蒂,端得动人。可是一楼婆婆在树旁种豆,豇豆角、眉豆角,藤子爬上桃树,将桃枝遮了个严严实实。豆花儿开,豆角儿挂,也是好看,豆角还能掐了炒来下饭,婆婆乐得合不拢嘴。但豆藤喧宾夺主爬了几年,树就受不了了,终于有一年不再发芽开花,悄悄地翘了辫子。
小二十年前的事,至今怀念那棵开花的树。
其时并不知道它叫碧桃。以为自己很懂,常告诉不懂的人说那是桃的一个观花品种,人工培育而成,不怎么结桃子。结了也就是几粒酸涩小果,不好吃,没有经济价值。这话当然也没有大错。后几年对花木上心,始知它有自己的芳名,是桃前加了个碧字。还知道它花开多为重瓣,但也有单瓣品种。花色有白,有粉,有红,有深红。红白二色同开一株,得是妙品,最为宜人。春三月间与百花同开,比早樱稍迟,比晚樱稍早。独开也还惹眼。混在百花丛中就相对含蓄,不事声张,容易被人忽略。
前日沿着山坡闲步,无意间撞见十来株碧桃花开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姿容静美,引得我踩着苔藓高一脚低一脚上前细看。香樟的浓荫之下,它们近于酒红的重瓣花儿无甚反差,自然不够鲜亮。却似隐在暗处的红衣美人,自带几分神秘感。起了折花之心,想象若用我的摇铃尊儿插来供养应该别具一格。也只是想想,不曾下手。由花儿在无人之处自开自谢,也是一点慈悲。(吕晓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