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学构建起来的心灵故乡,往往比记忆里的地理故乡更深沉更广大。在阅读的路上,遇见奥登、佩索阿、T.S.艾略特、罗曼·罗兰、梵高、扎博洛茨基,也会遇见汪曾祺、孙犁、林语堂……阅读他者,抵达自我;感受光尘,知晓自身。散文家、《文学报》主编陆梅最新散文集《通往自己的路上》新近出版。全书分为上下两卷,包含《林中路》《经过句》《微尘众》《读泉州》等篇目,书中展现作者在常年阅读与行走当中如何找寻忠于内心的生活,重塑自我与世界的距离。
6月3日下午,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龚静,作家吴玫与陆梅相聚上海大隐书局,畅谈《通往自己的路上》创作背后的人生感悟与关于写作、关于记忆、关于自我的诸多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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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这本书,可以发现,“一个非常资深的读者和散文写作者,如何找到自己的路,把自己的路一点一点固定,慢慢往前拓展,慢慢回头看这一条路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她的人生之路已经被她走出来的,这一条路完全属于她自己,这个是写作者最开心的事情,也是一个人生活感到最愉悦的事情。”
“好看的故事往往有套路,可以复制,编的成分多;好的故事一定是真诚的,独特的,是作者生命的蓄养,作者写下它,可能生命中的一部分能量也转移到文字里了,所以作为读者的我们能够感知到和触摸到作者的灵魂、文字里人物的灵魂。” 在《人之追问,生之追问》一文中,陆梅这样写道。该书的上卷关于“读书”,下卷关于“行走”,两者形成互文关系,读书和行路,读书就是在山道上行走,行路其实也是在阅读——读山川,读家园,是“内面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的互感,诗外功夫与诗内功夫的融合”。
在评论家李伟长看来,陆梅身上有着“安然”与“淡然”的气质。这种“淡然”的风格也体现在书中,譬如其中一篇谈论傅益瑶书法的文章中,陆梅从傅益瑶开始学习书法技巧的“死蛇挂树”谈到郭熙的“林泉高致”再到日常生活中的“米桶见底了”,继而笔锋一转又侃侃而谈伊沛霞的《宋徽宗》、奥登的《染匠之手》和《约翰•克里斯多夫》《罗曼•罗兰》……整篇文章散淡、自由,文中提到的书籍看似独立存在、毫无关联,实则暗含筋骨。吴玫认为这是阅读的上佳境界,个体不再受事务性的约束,从容顺由个人意志进行阅读,最终通向对自我的深度认知。
陆梅写作的角度、文字的节奏与气息都和喜欢植物、探索植物、研究植物有密切关系。吴玫谈到,作者的文字感情真挚恳切,愿意直面自我以及自我与世界的关系。一位能够诚恳对待植物的作者,必然也会诚恳地对待写作和阅读。
龚静特别喜欢这本书的书名,因为无论是写作还是其他方式,都是通向自己的“道路”,不同的是有些人“自觉”地走向这条路,有些人则是“不自觉”的。她还谈到,全书采取笔记体的写法,形散神不散,贯穿着一种文气。作者对一个事物往往有感而发后触类旁通,上卷的“读札”尤其呈现出整体的古典审美风格和美学上的韵味。陆梅将“眼耳鼻舌身意”都打开,将所见、所闻、所感充分融合,每篇文章都有不同的结构方式和风格,比如其中一篇就像“山色有无中”,借由“无”来表达“有”,又通过“有”达到某种“无”,构筑一种情感微妙含蓄的意境。
谈及散文创作,陆梅认为,当阅读成为日常的时候,由阅读引发的写作成为了一种从内心而发的、不需要固定的起承转合或者首尾呼应就自然形成的文字。散文要想写好,既容易也很难。写散文必然书写自我,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自我”?所以,认识自我是每个个体一生的功课。
“文学不能重构宇宙,但文学可以重构自我的‘宇宙’,就像人不能重构世间万物,但可以重构自我。”龚静认为,写作是找寻自我道路的一部分,就像书画、跳广场舞一样,是放轻松的一种方式,不用费太多思量。写作对于她自己而言是为了梳理、救赎自己,让自己在焦灼与不安的生活中重拾勇气。“写作就是一种撕裂,撕裂自己”。她还谈到,不必用概念框住散文这一体裁,作家更重要的是用文学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与他者的关系,文体应不拘泥于形式,更多的是为写作者服务。“人的一辈子要找到最合适的路,并坚持走下去,或者转个弯走也行。”
在陆梅看来,“我们步履不停,只为找到一种忠于内心的生活……我们都在通往自己的路上,这个路可能是歧路,可能是窄路,我们不走下去怎么知道呢?我们唯有走下去。”(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