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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旧物有我流逝的青春时光,它们就像时光的窗口,让我回望往昔。
整理旧物,没想到很多物件被我不经意地锁进了记忆的抽屉里,并随着时光的流逝,被密密地尘封。如今一一翻出来,那些被遗忘、恍如隔世的旧物立时从沉睡中醒来,又有了表情。我痴痴地看着它们,过去和现在友好地牵手了。
这是一本《徐志摩抒情诗》,由作家出版社1989年1月出版,专门收集了徐志摩诗中特别见长的爱情诗,以陆小曼的《遗文编就答君心》为代序。捧着这本半新半旧的诗集,我记起它的来历了。那是1993年暑假,我去徐志摩的故乡海宁硖石,寻找志摩故居。整整二十年过去了,故居里的具体陈设已淡忘,只记得离开时买了这本书和介绍海宁的明信片。书买回后,就一直跟着我在学校。那时晚自修下课后,我常在单身宿舍里,一个人静静地品读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故事,有时还会在映满星光的窗前,反复背诵志摩的诗。如今再温习这首《再别康桥》,青春早已变成了一只一去不复返的小鸟,而这只青春的小鸟曾那么热切地向往志摩式的爱情,为了爱情痛苦地悲鸣。
意想不到的是,在这本书里,还夹着一枚小小的一分钱纸币。这张簇新的淡黄色纸币,由中国人民银行于1953年发行,纸币背面,印着三种少数民族文字;正面,印着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在广袤的荒漠中行驶。小小的一分钱,如今还有什么用处呢?恐怕现在的孩子,连一分钱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一分钱还曾有过价值。上小学时,一分钱可以买一颗糖,两分钱可以买一块橡皮,三分钱可以买一支铅笔或一块棒冰,攒到一角钱就可以乘客车到镇上去玩了。时间老人是有心的,它悄悄地记录了捡到一分钱,也会自觉上交的纯真年代,我感到了它曾经的分量。
在一只长方形、已褪色的淡蓝色西子牌誊影纸盒里,静静地卧着一排黑色的铁笔。这些笔头如针的铁笔,让我忆起了曾挑灯备课的教书生涯。在电脑还未普及的上世纪90年代,我用这些铁笔在一张张蜡纸上刻讲义和试卷,然后交到学校油印室油印。那时,连续几年教高三,每天要备课,意味着每天要刻蜡纸。整天埋首在办公室,备课、刻蜡纸、上课,在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地行走,打发着一个又一个白天与黑夜。蜡纸刻多了,右手的中指就磨出了厚硬的肉茧,笔针也跟着磨平,于是就从铁笔套里拿出新的笔针换上。记不清换过多少笔针,用过几支铁笔,但笔针在蜡纸上快速行走的感觉,一如铁笔镌刻的字,深深地印在记忆深处。电脑走进学校后,这些尖细的铁笔完成了使命,光荣地退出了历史舞台。而我将它们珍藏在誊影纸盒里,因为它们也认认真真地记录了一个时代,有过自己的价值,更主要的是它们身上还留有我指尖的温度,它们陪我一起走过曾经的岁月。
夜已深,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一件件旧物上,我的手指在它们身上彷徨、游走。这些旧物像时光的窗口,让我回望往昔。这些旧物有我流逝的青春时光,这些时光没有逃逸,而是被它们一一收藏汇聚,形成一束束略带芬芳的干花,在岁月的河床里盛开又凋零。于是我又在它们身上看到了旧日的青山与碧波。(孟红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