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笔触里 让故事活得更长久一点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10-28 15:15:46

《拖把军团》的出版距离皮卡系列上一部作品问世已经跨越了整整6年时光,6年这个时间跨度很有分量,它象征着一种改变、一种新生,或是一种坚守。在《拖把军团》里,曹文轩颠覆了皮卡前作以两三个小故事嵌合完成一部作品的模式,用整本书的笔墨描绘出了一个完整而漫长的故事。这种改变彰显着他的写作志向,也倾吐出6年时间里曹文轩对自己文字的思考:“我想用一本书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让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这种模式显然更具难度,但曹文轩享受在搭建故事结构的时候,像一位设计师一样思考结构、经营结构的快乐。

从这部作品开始,皮卡系列的丛书名调整为“皮卡兄弟”——皮卡和他的哥哥皮达。相比起原先使用的“我的儿子皮卡”,曹文轩觉得“新称呼”更有吸引力、更温馨。未来,皮卡一家中的许多故事,就将从哥哥皮达的角度来亲历和讲述,曹文轩也能借由这个小小的调整,去讲述更缤纷的故事,描绘更为广阔的文学世界。

皮卡的故事诞生以来,曹文轩就想创造出一个令人向往的“理想家庭”,在那里,每一位家庭成员都是善良的、幽默的、可爱的。但仅有这些还远远触及不到曹文轩心中对“幸福”的定义,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必然有冲突和矛盾,也必然是苦乐交织的,站在故事中心的皮卡兄弟就是这个家庭苦恼,甚至说是痛苦的来源。

曹文轩在轻松幽默的笔触里,让悲剧放在喜剧的叙述中漫延,他承认道:“我不想将皮卡兄弟的故事叙述成轻薄的嘻哈故事。横竖不想。这里的幽默常常是与眼泪在一起的,这才是高质量的幸福之家。”不论写作方式如何调整,曹文轩作品的内核都不会改变。

熟悉曹文轩的读者都知道,他笔下的故事大多发生在一个拥有着金黄麦垛、清冽小河的理想乡——油麻地。曹文轩曾说:“我很多作品里都有个地名叫作油麻地,这就好像我的作品的一条暗线。”在曹文轩创作以及人生探索的初期,他所形成的所有关于人生、人性、社会的思考和美学趣味,都落实在这个地方。

可有一天,曹文轩发现油麻地实在是太小太小了。他回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你早已来到油麻地外那个更加广阔丰富的博大世界,在那里,你所得到的全新经验,拥有着油麻地所不能给予的价值。

曹文轩敏感而又警觉地认识到,他不能再一味留恋油麻地,是时候展开“出油麻地记”全新篇章了。

就在这时,曹文轩终于听到了自己心中蛰伏已久的某种冲动的低吼。那是一种书写的冲动,是一种去书写不同于以往《草房子》《青铜葵花》情调风格的新作品的冲动,它像是狂风中的波浪一般在曹文轩心海中扑打和咆哮,让他震撼。“皮卡兄弟”的故事正是诞生于这种冲动中,这一系列故事既不同于《草房子》式的田园牧歌,也有别于《大王书》的豪气干云,却让曹文轩有了一种独特而感动的写作感受。

“有些作家也许一辈子只写一种情调和风格的作品,他们照样也能成为大家,但我不想这么做,我只想顺其自然,我能写什么就写什么,不想将自己拘囿于一隅。”要走出油麻地,走出一个已经成熟的写作特色领域,来到更为辽阔而陌生的天地,的确需要一种突破的勇气,但“一如既往”式的创作,已经无法满足步履不停的曹文轩。

“皮卡兄弟”的故事就是曹文轩在另一片天地中开采出的独特矿藏。《拖把军团》与上一部作品隔了6年,这期间,曹文轩不是没有中断或是结束这一系列的想法。但在他重新拿起笔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原先的这种想法有多愚蠢。

“我不可以停止对这一形象的书写,我要为中国儿童文学塑造一个广为人知的艺术形象。”曹文轩知道,对某个形象进行反复书写,既符合儿童的认知心理,也能使这个形象在他们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记。在“皮卡兄弟”故事的讲述中,寄托着曹文轩这样的期望,“我要写出一个能让现在的孩子喜欢,而当他长大之后再回忆起当年的阅读时,不仅不会感到浅薄和害臊,还会又有新的感受的作品。”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曹文轩清醒地知道这一点,但他拼尽全力地去创作和描绘,去触摸这个目标,这种努力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他在作品中追寻一种超越时代的共鸣。“写‘从前’故事的作品,像是《草房子》,引起读者的共鸣也是强烈的。因为最能引起共鸣的,应当是超越时代的永恒的人性和基本感情以及基本的存在处境。”曹文轩认为,这种共鸣能赋予故事永恒的生命力。

就像《拖把军团》不该只被看作是一个打工人家孩子的故事,因为或许有一天,农村人到城里打工的故事就结束了,难道那时《拖把军团》的故事就没有意义了吗?曹文轩认为,作为一个作家,应该去揣摩那些能引起共鸣的“含义”。“我想让《拖把军团》能活得长久一些,就必须用力、用心琢磨其‘含义’——读不尽的含义,这些含义存在于永远。”(张菲垭 、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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