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烈日炎炎的仲夏,毕业与离别也不期而至。
对如今的毕业生来说,毕业典礼、毕业照、散伙饭和毕业旅行是毕业季必不可少的“标配”。其实在古代,莘莘学子们也有“毕业季”,他们的庆祝活动可一点也不比现在少。
今天,就让青年君带你看看古人是如何庆祝毕业的吧。
“谢恩”“过堂”“朝谢”“簪花” 仪式感满满
古时,教育不像今天,采用严格的学年制。隋唐之后,科举制度逐渐成熟,考试时间也逐步确定下来:中榜之日,便是毕业之时。
学子们中榜之后,首先要拜谢主考官,俗称“谢恩”。《唐摭言》中记载:“状元已下,到主司宅门下马,缀行而立,敛名纸通呈。入门,并叙立于阶下……拜讫,状元出行致词……便谢恩。余人如状元礼。”
在唐代,凡榜上有名的进士,要一同前往主考官的府邸。谢恩时,“毕业生”们按名次排好队,状元出列致辞,接着大家一一拜见主考官,作自我介绍,感谢座主(应举士人称主考官为“座主”,自称“门生”)拔擢之恩。
随后,主考官会带领这群“毕业生”去中书省都堂拜见宰相,俗称“过堂”。
《唐樜言》中记载:“宰相既集,堂吏来请名纸;生徒随座主过中书,宰相横行,在都堂门里叙立……状元出行致词,又拜,答拜如初。”过堂前,相关官员会收取“毕业生”的名纸,然后仍由状元致辞,其余进士依次自我介绍并致谢。
科举考试增加殿试之后,所有毕业生都成了“天子门生”,此前向主考官谢恩逐渐变成向皇帝谢恩,俗称“朝谢”。宋代,皇帝为防止座主与门生结为朋党,明令禁止新科进士向主考官和宰相谢恩,亦不准自称“门生”,以后谢恩、过堂仪式都逐渐衰落。
清代的进士在朝谢之外,还要专门赴国子监和孔庙拜谒孔子。
届时,状元还会率领所有进士拜谒国子监祭酒(相当于现在的校长)、司业(相当于现在的副校长,有两名)。三位“校长”分别给状元、榜眼、探花进酒并簪金花,其余进士由“校长”的属官进酒并簪红花。
清代陈康祺在《郎潜纪闻》中记载:“新进士释褐于国子监,祭酒、司业皆坐彝伦堂,行拜谒簪花礼。”这一“簪花”仪式,与我们的“拨穗”颇为相似。
师者终其一生,只为“传道受业解惑”,故无论是“谢恩”“过堂”,还是“朝谢”“簪花”,都体现着中国人尊师重道的优良美德。
“琼林宴”“会武宴” “散伙饭”文武分科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如此“大喜”,怎能少得了觥筹交错、对酒当歌的“散伙饭”呢?自唐代以来,科举分设文武两科,故而“散伙饭”也分为文武两类。
文科设有“鹿鸣宴”“琼林宴”等。鹿一直来被视为仙兽,意象为难得之才。鹿鸣宴始于唐代,用来表示皇恩浩荡和对人才的器重。宴席中会演奏诗经《鹿鸣》曲并朗读《鹿鸣》词以活跃气氛。宋代范成大曾用“岷峨钟秀蜀多珍,坐上儒先更逸群”来描写鹿鸣宴的热闹景象。
“琼林宴”始于宋代,宋太祖规定,殿试后由皇帝宣布登科进士的名次,并赐宴庆贺,宴席设在汴京城西的皇家花园“琼林苑”,俗称“琼林宴”,也称“闻喜宴”“恩荣宴”等。黄梅戏《女驸马》中“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中提到的“琼林宴”便是这个。
武科设有“鹰扬宴”“会武宴”等。鹰扬宴是武科乡试放榜后,考官及考中武举者共同参加的宴会。所谓鹰扬,是取“武如鹰之飞扬”之意,取自《诗经》: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会武宴”是武科殿试放榜后,兵部为武科新进士举行的欢庆宴会。宴会赏武状元盔甲、腰刀等,另外诸武进士赏银。与鹰扬宴相比,会武宴的排场更浩大,可谓群英聚会。
除了官方操办的“散伙饭”,“毕业生”们自己也会筹办宴会,尤以唐代的“曲江宴”为胜。曲江宴更贴近现代的散伙饭,吃完这顿,学子们就各奔东西了。故曲江宴也称“离会”,晚唐诗人杜荀鹤曾在曲江宴后感慨:“日午离筵到夕阳,明朝秦地与吴乡。”
跟随“进士团” 毕业旅行说走就走
我们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也深知此理。
唐代不仅出现了“毕业旅行”,还出现了专门筹办相关旅行业务的民间“旅行社”——“进士团”:一群长安的自由职业者,为毕业生们安排“毕业”之后的种种活动,收取一定费用。
《唐摭言》中记载:“所以长安游手之民,自相鸠集,目之为‘进士团’……人数颇众。其有何士参者为之酋帅,尤善主张筵席……由是四海之内,水陆之珍,靡不毕备。”
会试在乡试次年春季举行,俗称“春闱”。考中的学子参加殿试,殿试仅由皇帝重新排名次,不落榜。故会试后,“成败”便尘埃落定,毕业旅行也常在春天进行,目的地以曲江为多。孟郊《登科后》名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指的就是他个人的“毕业旅行”了。
在“毕业旅行”中,进士团会组织新科进士赏春花、尝樱桃、瞻佛牙、打马球,这些旅行项目不仅释放了寒窗苦读的压抑,也吸引了长安城中众诸多政商两界的名流大咖前来围观,不少人打起了给女儿选对象的“小算盘”。
道珍重、送祝福 毕业赠言感慨良多
临别之际,道一声珍重,送一句祝福,所有的感情,都被写进了“毕业赠言”里。
白居易在及第后曾作诗留别同窗,他在《及第后归觐,留别诸同年》中写到:“十年常苦学,一上谬成名。擢第未为贵,贺亲方始荣。时辈六七人,送我出帝城。轩车动行色,丝管举离声。得意减别恨,半酣轻远程。翩翩马蹄疾,春日归乡情。”
毕业季,既有及第的喜悦,也有思乡情切。董德元在《登第报家人》中说:“故乡若问登科事,便是当初老榜官。”杜荀鹤在《送宾贡登第后归海东》中写到:“国界波穷处,乡心日出时。西风送君去,莫虑到家迟。”
离别同窗后,依然会回忆起当年“毕业”的情景。杜牧在《及第后寄长安故人》中写到:“东都放榜未花开,三十三人走马回。秦地少年多酿酒,已将春色入关来。”
对参加科举考试的好友、后辈,古人也会写词作赋,送上美好祝福。宋代辛弃疾借《鹧鸪天·送廓之秋试》寄语门生范开:“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宋代李昂英在《秋试已近用韵勉儿辈》中写到:“学到自然名盛大,文工更要理深长。”
后记:
纵观古今,“毕业季”不尽相同,但那充满仪式感的“毕业典礼”、觥筹交错的“散伙饭”、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和情真意切的“毕业赠言”,无一不是在感念师生情、同窗谊。
毕业,是一个阶段的结束,也是新阶段的开始。尽管前途江湖路远,但那份师生情、同窗谊,足可慰余生。